狄阿鸟和赵过确实有逃走的念头,那两把割肉的小刀,就是工具,连续不断的*,半个碗口粗的狱珠下头已经被掏了很多的窟窿。为了放心,赵过和狄阿鸟仍然在轮换钻窟窿,直到它被狭长的小刀钻成蚂蜂窝状才肯罢手。
不过,狄阿鸟仍然没有走的意思。
从他被擒开始,龙琉姝只远远地看了几眼,成了他心口上盘结的伤痛。她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呢?是在忙着营救自己,还是因为埋怨自己杀了她的叔叔?!他就这样等待着,并不想和受托前来的人刻意申辩,总是想,如果自己先一步追上,搏斗的结果又会怎样?自己是不是有失手杀人的可能。
逃跑的时机也许就这样从掌心溜走。
狄阿鸟的耳边却始终响起少年时与龙氏姐妹在一起的朗朗笑闹,仍然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赵过反复的督促下,他的失望伴随着耐心的丢失来临。越狱在即,收贿的狱卒喊他:“狗贼,有人瞧你来着!”
狄阿鸟第一个念头就是装出漫不在乎的样子,但嘴角边还是闪过一丛微笑。
随着脚步声从远及近,他终于看到二个少年人。
第一个是反穿皮袍,把毛都露在外面,皮料很好,显得有点儿粗犷,狄阿鸟光听脚步响就能听出来,再瞅一眼独特的瘦身长面和几颗雀斑,立刻能认出来,这就是自己儿时的伙伴,也是自己的表兄——龙沙獾。第二个白裘袍衣的少年看起来面熟,细辫扎披,非常倜傥,倒是有点儿不敢相认。
此时,狄阿鸟已经难以分辨自己是失望还是喜出望外,只好“嘿嘿”傻笑。
龙沙獾犹豫了一下,目光瞄向赵过,轻声说:“狄阿鸟!我来看你来了!”
赵过默契地移到他旁边,饶有其事地大笑:“好!好!李大牛是吧。”
龙沙獾白了一眼。他只是想分辨这个少年是谁而已,听着这种熟和,一下把视线移回到狄阿鸟那儿。狄阿鸟也傻眼了,还来不及解释,白衣少年已走到他跟前。这少年低着头,瘦弱的身子微微发抖,好久,才用柔软而又缓慢的语气说:“我相信你!我都能欺负你,你才不敢杀我二叔呢,倒是不忍心让他抛尸荒野是真的!”
狄阿鸟眼睛瞪得很大。
少年忍不住伸出手拧拉上狄阿鸟的耳朵,小声地说:“今天晚上不要睡觉!”
“我不会走的!”狄阿鸟顿时知道他的来意,义正词严地谢绝。
“为什么?”白衣少年大吃一惊。
“休要陷我于不义。我自幼饱读圣贤,蒙先父教导,倘一逃了之,岂非坐实其罪?!天日昭昭,朝廷一定会给我父子一个清白。”狄阿鸟怕他做出傻事,言不由衷地喊,把隔壁病恹恹的杨雪笙吓了一跳。
白衣少年忍不住跺脚,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狄阿鸟一周,激动地大嚷:“你阿爸不听我阿爸的劝告,非要回中原,结果怎样?!”
“彼时奸佞当道,忠臣义士赴死不顾,乃分内之事!我宁愿一死,也不愿意苟且亡命。”狄阿鸟振振有辞。
杨雪笙“咔”地一声拍柱而起。
那白衣少年怔怔地看着狄阿鸟,带着稚气的眼神濡满眼泪,伸出指头那么一指。
狄阿鸟从来也没察觉,忽略那凶巴巴的性格,他竟会是这般好看,心中更不愿意因他的卤莽而挑起事端,毫不客气地赶他走,自己却惘然若失。
杨雪笙见狄阿鸟呆呆地站着,又一次主动给他说话,询问他父亲的旧事,安慰他,相互不倦长谈,直到在不知不觉中困倦,才糊里糊涂地睡去。就是他放弃监视,在温暖的皮衣里入梦时,被几声巨响惊醒,睁眼一看,就被一声惨叫和牢壁上塌下的尸体,吓了个半死。
转眼见,狄阿鸟已经把他的牢门一起打开,拖挟着他的身子扛上,手持夺来的长剑向外奔去。不远出,赵过的怒吼和惨叫可闻。
杨雪笙一下清醒,去抠抱木柱,大呼问:“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随着狄阿鸟死劲地往前奔,杨雪笙的手指都被擦出血来,他只听到一声欢快的大喝:“亡命天涯!”
这天的天气并不是很糟糕,至少对一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来说不是。
早冬的北风虽然依然像往常一样,扬动的雪末洒过人们的面庞,但是对南方人来说,却异常地可怕,他们很难及时起身。
一出监狱,大街空不设防,只有几声马蹄打在街面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杨雪笙望地大呼,却没有任何人能跳出来帮一帮他!
难道,我就这样被卷为人奴?
他在心里怒吼:我。杨逢字雪笙,出于杨氏名门,勿宁一死。
站在街面上,背后监狱的火烟蹿上草盖。荒地中追来一只长毛大犬,摇动半卷的粗尾巴追在狄阿鸟脚下,时不时朝靠过来的赵过龇牙。这只有了年岁的巨犬是牛六斤家的头号,曾一嘴在野猪的厚皮上啃出过四个血窟窿,赢得“野猪牙”的美名,异常罕见又格外通灵。街上适合靖康人吃的饭铺都是老镇雍族开的,而最好的那家,背后的东家就是夏侯氏,他们都或多或少同情老狄氏幼子狄阿鸟。
牛六斤听说狄阿鸟被关起来,就开始通过饭菜递送消息,只是今晚的联络,里应外合的功劳还是全靠野猪牙。
也只有它,才能闻讯狂吠,再口吠传讯。
见它又这么亲热,狄阿鸟老怕被绊上,直到附近狗叫一片,不时有猛犬跟上猛吠,才得已自顾猛跑。
冷风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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