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最后也只是叹气,“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不用担心,”荀观道:“季牧已成气候,保命不难。”
“公子……”七夕略显迟疑地低声开口,“小牧现在又可以弹琴了,能不能让他来勾玉阁?”看着荀观神色,她又连忙补充道:“我是说,只是咱们勾玉阁,不是书院……可以吗?”
荀观未置可否,只问:“虞先生怎么说?”
七夕沉默着摇了一下头。
她昨日刚听说时,第一时间就去问了师尊,问她能否再次收季牧为徒。虞是琴灵,七夕知道她一定不会在意人的恩怨。可是虞却拒绝了。她说季牧的道早已与她相悖甚远,纵然季牧能够重拾琴道,虞也对他需要的东西一无所知,无法再给予他指导。错过便是错过了,虞不会再做季牧的老师。
荀观又问她:“就算我说可以,你觉得季牧自己会愿意吗?”
——季牧会愿意隐姓埋名安于一隅,从此不踏出勾玉阁一步?
七夕没有再说话。
她低头拨动寒时琴弦,重新将季牧的勾玉收起。
荀观取下了这枚玉牌。
连奉天府都已经没了,季牧也不必再与那些死人放在一起。
七夕跟随着荀观继续往勾玉阁深处走去,直到停留在一片未作任何归属的空间。这里空空荡荡,只悬挂着两枚色泽灰暗的勾玉。
勾玉阁中每一枚玉牌都素无雕饰,旁人皆分不出任何区别,七夕却能通过其中暗蕴的弦音轻而易举地感知出勾玉上的姓名;而这两枚所对应的主人便是——
承渊与陆启明。
……
玉牌转暗在勾玉阁中是逝者的标志。就算那是九代,但他们也已经死了。七夕无法理解公子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总是对着两个人如此在意。
荀观像之前每次一样在这里驻足沉思很久,然后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七夕意料的举动。
——他牵起了一根新的丝线,将季牧的勾玉挂在了这里。
“你猜季牧离开武宗后会去哪儿?”荀观唇角勾出一丝笑容,自问自答道:“他一定会去找陆启明。”
“公子!”七夕加重语气道,“他们都已经死了。”
荀观笑道:“但季牧不是不信吗?”
七夕道:“明明是公子不信。”
荀观未置可否,却忽然说起了之前的事。
“古战场结束后的第二个月,我在慎行殿待了五天……你可知是因为什么?”
七夕闻言迟疑道:“难道不是司刑长老找公子有事商议?”
荀观一笑。
“那只是对外的托辞。是司刑长老给我留颜面罢了。”他平淡说道,“算上古战场的最后一日,在那之前的十五个月余九天里,我一直在替承渊做事。”
“怎么会?!”七夕失声。
“怎么不会?”
荀观反问了一句,笑容里既有厌恶也有自嘲。他道:“正因为我直面过承渊,所以我才更加知道,他根本不算是人。……不,当然也不是神。怎么形容呢,他就像是一种东西,一种邪念与恶意的混合体。而最可怕的是,就是这种诡异的东西,却拥有着我们这些凡人完全无法匹敌的力量。”
“那,那……慎行殿的人后来查到了公子吗?”七夕问得极其小声。
“那倒没有。”荀观回过神,朝她安抚地笑笑,“是我自行去找宗主和司刑长老承认的。”
七夕一时间脑子里有点乱。她一直跟在荀观身边,但这些事却全不知情!
“从承渊找到我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做准备。”荀观拿起属于承渊的那枚勾玉随手把玩,语气还算轻松。
“有些事我虽受制于人不得不做,但每次都尽我所能将影响压到了最低,也为以后留了一线扭转的机会。所以古战场结束的那天,我刚一察觉到承渊已死,就立刻开始着手弥补之前的缺漏。如此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把能补救的补完,就自己去慎行殿了。”
尽管知道那已是几个月前的事,七夕还是听得揪心,忍不住埋怨他:“公子怎能自己讲呢?既然他们那么多次月审都没查出来,咱们就当没这回事不就好了?他们……他们没把公子怎么样吧?”
“不至于。”荀观忍俊不禁,“我是自愿去的,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待遇还不错。”
怪不得最近的几次例行月审,每次流程都格外繁琐。七夕之前还与荀观抱怨来着,直到现在她才知竟是这种原因。
“……以后你我的审查难免都会严格一点,”荀观难得苦笑了一下,歉然道:“这次是我拖累七夕了。”
“才不会,”七夕摇头,“只要公子没事就好。”
荀观并未受到处罚。
那五日中,慎行殿的人花了三日逐一核实荀观坦诚的每一件事,又用了两日讨论这件事的处置。但最终,司刑长老还是派人将荀观客客气气地送了回来。
荀观毕竟没有给武宗造成太过严重的损害,稍大的过失他来之前也都已自行补齐了。又或者说,如果不是荀观——换成其他人来应对这种事,武宗受到的损伤本应远比现在严重得多。已经没有人能比荀观做得更好了。
当然,若非早已对这个结果心有预料,荀观也不会那么轻松地主动去慎行殿坦白。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七夕问,“公子才对承渊格外在意……公子是怀疑承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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