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中文说的不好,家里其他人又听不懂英文。我是个男人,带她去买那种东西……”那样一个沉着而自得的人,此刻却显出这样的窘迫样子来。倪裳突然觉得,这个人,某个方面真是单纯的可爱。
心里微微抗拒着这份需要走出这扇藏匿着她的大门的工作,可是嘴巴里却不受控制了似的,说“好!”
颜钰像是微微出了口气,拉开抽屉,拿了张银行卡给她“这个你拿着,看看妮娜还喜欢什么东西,就一并买回来。”
磁卡拍在掌心那细细的微凉感,叫她心里一悸,条件反射的缩了手。
“嗯?”颜钰很意外的扬了眉毛。
“哦,不好意思。”倪裳发觉自己失态,在颜钰追问之前立马抬手,拿了卡片就走。
只等坐上车子,她耳边都还响着那个人的声音“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还是又想要钱?要钱就直说,别总是板着一张脸,我看着就闹心!”
啪的一声,一张金卡甩过来,直直打到她的脸上“想要什么东西自己去买,别总拿这些小事烦我。我很忙,刀尖上求财,可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脸上生疼,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是他暴戾的脾气再次发作,不知道这次摔碎了什么,只听见他恨声嚷嚷“老子挣钱供奉着你,居然还要给老子摆脸色看……”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渐渐对男人提到卡啊钱啊的话题感到害怕。
妮娜大概是觉得她情绪不好,悄悄的伸出小手,抓住她摆在膝盖上的手握着。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
是啊,现在的生活很好,很安静,没有那些伤人的话,也没有那个男人。
妮娜大约很少有人陪着逛街,一走出门来,就雀跃的不得了。这个也好奇,那个也喜欢。总之,倪裳被她拽着手,在百货公司的几层楼上来来去去。难免的,就在她曾经时常光顾的几家店前走过。有相熟的店员眼尖,看到她,却没像以往一样,急着跟她打招呼,而是扭身避开她的视线,到角落里去打电话。
零零总总的,给妮娜买了不少东西。衣服鞋子,甚至扎头的橡皮圈儿都买了。
妮娜这才满意了,跟着她提了大包小包的下楼。
倪裳一直知道,在这个城市,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就能逃出那个人的手掌心。可是没想到,就这一次的抛头露面,便被他轻易的找上来。
依旧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脸色难看,嘴里抽着烟。看她脸色煞白的猛然顿住脚步的样子,抬手将烟蒂丢在地上,胡乱踩了一脚,目光往妮娜脸上扫过说“这是谁?不会是你在外面,跟哪个男人的野种吧?”
倪裳双手紧紧攥起,心里原本存着的一点温情,也瞬间就被这句话给击碎了。
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困着她,却并不珍惜她。十多年来,他供着她的吃穿用度,会因为她跟别的男人一句话而吃醋发飙,却从来都不会向对着自己的情人一样的碰她。他所有的行为像是太过珍惜,又像是视若敝屣,让她在这种矛盾中迷惘十年之久。
目光自他的脸上别开来,伸手将妮娜往自己身边拉了一点,扭身就要绕开他,走过去。
“站住!”他突然皱眉,一步跨过来,大手落在她的肩头,猛然向后一扯“长本事了哈?”双目凝着,带着狠厉的劲儿。
在他,对一个女人的理解和尊重全是笑话。他要的,只是她的顺服和听话。
“凯杰,放了我吧!”倪裳突然开口,身体都微微在抖。眼底却全是坚持的,镇定的情绪,没有半点请求的软弱劲儿。
“放了我吧,就当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她说。
跟着这个男人走出小镇,从十八岁,到如今的三十二岁。从花骨朵一样的少女,到如今的容颜渐老。
他供她上了高中,读了大学,念了硕士。他说现在的社会形形色色,不适合你这种纸一样一片空白的女子闯荡立足,你就乖乖的做我贤内助,我养着你。
最初的时候,这样的情话也说过不少。就算知道只是一句空话,也忍不住觉得格外甜蜜。
二十岁,他身边有了第一个别的女人。娇艳、妖魅。他说,这是我的女人,然后当着她的面,跟那个女人亲昵。二十二岁,他身边的女人走了一个又一个。可是那个被他露在臂弯里亲昵的那个,从来都不是她。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养在后院里的一只宠物,乖顺听话。有心的时候前来逗逗,顺顺她的皮毛。也会毫不吝啬的给她最好的牢笼和吃食,养着她,让她渐渐失去想要抗争的意志。
二十二岁,硕士毕业,第一次想要逃开他。
在深夜,听着隔壁他的房间里,传来他和另外一个女人欢爱的声音。内心绞痛着,拎了简单的行李自那个牢笼一样的地方逃出来。仓皇走在路上,身边的车子疾驰而过。风吹过脸颊,一脸潮湿。怯懦无助。
被他追上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份幸喜的。想着,他还是在乎她的。
只是巴掌呼啸而来,刮在脸上,**辣的疼,就像打醒了她的一场美梦。一巴掌之后,他瞬间平静,又快步上来,猛然抱住她。像是最初相遇的时候,湿软的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
悲哀的情绪,就像是绝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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