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急不得!你一急就越发中了春娘的诡计。”
尤万松一言出口,众人立时体会到真义,马上收声住口,等着这位长者的下文。
“所谓关怀则乱,老夫观公子和莲香的情意不一般呢!不过,部院老大人之事为重,紫凝赎身之事固然紧急,相较之下却也轻末了许多。凌励,你只需做好本分,做得越好名声越大、前途越佳,到时候不是你求老鸨而是老鸨求你,那当如何?这边厢,老夫且跟高、张二位商量着行事,决不让紫凝姑娘在暗香楼吃亏。且看那春娘见你声誉日隆而淡然对之时,又会如何?急则不得,即便得也不痛快嘛!”
凌励忙点头称是,也将陈子龙三人所赠金银一一奉还。尤万松的话说进了他的心坎上。“急则不得,即便得也不痛快”,就是指靠朋友资助为紫凝赎身的事情。真要那样的话,凌励确实会梗在心里不痛快不安心!
三人见状,也体会到尤万松的话意和凌励的感受,纷纷无言收回了庄票、金银。
尤万松点头微笑,捻须又道:“老夫这就去府衙看看,说不定明日知府家宴上,可以看到某人也不一定呢?”
说着,尤万松就起身来作礼,缓步出去。
陈子龙也道:“我去带嫣儿过来陪伴莲香。宜世,你且安心,好好筹划下面的事宜。”说完,跟方以智和冒襄打了眼色,三人相携而出。
凌励经过这么一场慌乱后,心性着实有些磨练和感悟,也知道自己最应该做好什么事情。去里间看莲香已经上药包扎停当,嘱咐一声后就去书房作画。现在,他身上除去不可再行挪用的资金外,已经身无分文了。而作坊筹建之事刚刚议定,要等作坊的利润来支撑用度,显然不行。那么,他就只有用心作画,卖画为生了!
似乎,他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在街边卖画的境地中,只是实际上已经今非昔比。
当日陈子龙要求一幅肖像不过画资十两,凌励所作的张晚娘肖像,却是平生最为得意的作品。如今普通的应景之作——《华亭秋》就卖到一千五百两,那么多卖几幅,岂不是紫凝的赎身钱就来了?
因此现在的凌励,只能计划着一边教授方以智和冒襄西学,等他们融化学问后撰写出书本来,以作西学学堂之用;一边筹备作坊事宜,等待人员招收完备后加以培训;剩下的时间,就用来疯狂作画了。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酌月居名流聚会的效果迅速在苏州发酵,当夜尤府管家就送进拜帖无数。这位尤管家颇会做事,将求画的、递门生贴的、邀请过府做客的各类拜帖分类开来,答复来人也是彬彬有礼、甚为妥贴。
有了这个变故,凌励就不得不摇头苦笑,暗骂:人怕出名猪怕壮,自己却是渴望出名又害怕出名呢!
第二天傍晚,凌励和尤万松,陈子龙三人来到苏州府衙,递贴求见。门口的差役一边通传,一边将客人迎进衙内,不多时就见知府陈洪谧快步走来,呵呵笑着亲引三人到后院厅堂奉茶。
这知府衙门门脸儿着实气派,可内院却普通如松涛画馆内院一般,绝对称不上豪华,却因为书卷气氛浓郁别有典雅的格调。
凌励等下人奉上香茶退出后,就从怀里掏出封在红绸中的庄票,双手奉还陈洪谧道:“大人昨日出价购得凌励拙作,那是给凌励脸上贴金呢。如要那画儿,凌励双手奉上还恐不及,怎么让大人破费呢?这个,万望大人收回,几日后,《华亭秋》必然送到府上。”
那陈洪谧也不推辞,就好像事情就当如此一般,欣赏地看了凌励一眼,伸手示座道:“凌大人客气了,请坐。既如此,本官也就谢谢凌大人赠画之情。今日晚间,本官特意请来几位苏州才女作陪,呵呵,希望再得凌大人佳句呢!”
说话间,有管事师爷进来报道:“老爷,一切安排妥当,客人可以移步入席了。”
陈洪谧挥退师爷,笑道:“此间都不是外人,嘉定陈家与华亭陈家世代交好,洪范与子龙情同手足,子龙与凌博士也是结义兄弟,说来都是一家人。呵呵,家宴,粗浅得很,各位,请。”
这番话把什么事情都挑明了!再客气就是矫情、就是不给知府大人面子了。并且,凌励还悟出一个没有挑明的事实:陈洪谧出一千五百两银子买自己的画,多半是跟尤万松事先有约定!不能不赞叹尤万松的手段呐!
八月十七日的夜晚,明月依然皎洁。在特意备下风灯后,知府内院的花园子内摆下一席,水陆齐备,颇为壮观,决不是陈洪谧嘴里的“粗浅之席”。最令凌励心动的是,几位美妙少女赫然候在一旁,依然一身紫衣的紫凝就在其中。
两人目光一碰迅即错开,可是这么一瞬间,已经足够交换太多讯息了。至少凌励知道,今日的紫凝跟前日的紫凝,对自己的观感大为不同,甚至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种热望。
当下不敢也不便马上招呼,那会现出猴急的模样来,不合礼数。
“洪谧听得凌博士前晚在暗香楼fēng_liú阵中做得佳句,呵呵,还是有劳湘月、巧燕姑娘,弹唱一番如何?”
知府大人请暗香楼三头牌作陪,也是客气得很,显得极为尊重,保持着文人雅士的得体风度,没有半分以势压人的作派。当然,此时是有风雅客人在,背地里如何?众人就不得而知了。
两女盈盈道福后,琵琶声响、小曲婉转,曲调却与前日凌励等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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