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遇到秦长生,就算山海倾倒,皇朝在面前片刻颠覆,就算有人某天突然对她说:“其实你不是孤儿,是一国长公主,本应尊贵非凡,却因幼时逢乱走失,陛下耗费人力无数,终于将您寻到,现在就请随我回国重归公主之位吧。”秦长生也会淡淡道:“滚粗。”
忍俊不禁是她,她只伸手,挡住那人将要靠近的脸。
仲孙容成眼中带着戏谑,一丝逗弄猎物的兴味,他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呈一抹扇形,投下一片暗辉的阴影。他目光静如湖面,深如幽潭,凝着秦长生停于他唇鼻间的手指,纤长手指抵着鼻唇交界处的浅沟,带着浅浅酥麻感,时间微滞,不知这一瞬,隐隐触感麻了谁的心。
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指尖,微热,灼得指尖发烫,她刹一愣,慢慢收回手,依然觉得那奇异的触感萦绕在指尖,久久不能挥去。
“无趣的女人。”
“幼稚的男人。”秦长生回击。
“狂妄。”
“无赖。”
“痴呆。”
“娘炮。”
“嗯……?娘炮?”仲孙容成危险地眯起眼睛,虽不知这词的意思,但不阻碍他从这二字中分解出大致意思。
娘?炮?
见秦长生没了耐性转身就走,突然道:“不许后退,过来。”
秦长生停住将要跨出去的脚,转过头,看他。
仲孙容成眼神满意,他此刻仍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呈奇异姿态倒挂着,修长的双腿钳住一枝树干,银袍流水般泻下,于披散着的青丝一同缠绕,形成一股道不明却奇异的美,这人无论何时,姿态都尊贵出尘,不见一丝狈态。
秦长生却细心的看到那银袍上沾上了些黑色污渍,他们来这许久,没有衣物换洗,纵然太孙再怎么清冷华贵,他终究是人,是人,那就有致命的短处。
比如,洁癖,好面子。
秦长生对这些‘无趣女人’‘狂妄痴呆’的称号没有不满,却对那无意一触心有余悸。
等的就是这一叫,她内心不爽,决定拿仲孙容成开涮。
“太孙。”秦长生忽然开口,上下扫了眼仲孙容成。
仲孙容成含笑,静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脏,真脏。”
“还有味。”
“……”
秦长生言简意赅,杀伤力却极大。
仲孙容成的笑容卡在嘴角,似笑非笑,眼神危险。
若是常人,仲孙容成必定冷眼一扫,将那人以凌厉眼神摄得不敢言语,再回头清洁沐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秦长生若在,必心中大呼,好厚的脸皮,可有墙宽?
“不爱干净的男人,最讨厌。”秦长生继续发出攻击,还伸手捏住了鼻子,露出嫌弃的眼神。
如果说平时连笑的吝啬的人突然做出这么一幅……百年一遇的动作,你会怎么办?
仲孙容成是一愣,腿上忘记发力,簌簌声响,整个人忽从树上直线般落下。
秦长生后退一步,准备给他晾出宽敞的地方以便摔倒。
那人却没有预期中狼狈落地,半空中,那人衣袍云般一飘,身姿轻盈而缓,竟带着周身气息微荡,缓缓落于地上,如神祗临世,踏入平地那一刻,从脚下升起了一旋无形的风,惊起了一地落叶,再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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