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朝见大殿殿门前,蕾娜丝在叙述完前事后仍发着抖,与其说是因为恐惧倒不如说是因为惊诧。自从知道这些命运的真相后,蕾娜丝每次回想起来都禁不住发抖。沃朵女神显然已听过了一遍,但也脸色凝重十分紧张。希萌和莉昂的额头上都露出点点冷汗,连伊莉安娜的脸上也稍稍一怔。
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你为了实现自己的某种目标而奋斗努力、打生打死、流血流汗,快临近成功时却被告知你所做的一切其实只不过是按照别人的布局行动,是在别人的掌心上跳舞,那么恐怕换成谁都不会感到好受。
同时对于那个在幕后布局的人,无论其真实目的为何,大多数人的感性思维决不会感到愉快,甚至有被耍弄利用的感觉。
女人是感性动物,女性心理往往对这种感觉更加敏感。所以即使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伊莉安娜、即使她内心中对这些真相早已揣测出七七八八,但她仍然感到一种不愉快的感觉。对于自我和自尊心特别强烈的她来说,无论苏菲雅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种玩弄他人命运的态度本身就令她非常反感甚至憎恶。
不过,对于伊莉安娜来说,这种感性的思维只是一晃而过,很快就被理性的思考所取代了。她要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根本不会从一介骑士成为如今的盟主总帅。
在其他人还沉浸在感伤中的时候,伊莉安娜的脑子里已经高速运转起来,将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与现在联系起来,再根据蕾娜丝刚才的叙述加以推敲,她美妙的唇角又再次露出那隐隐、淡淡、而又冷冷的微笑。
一看见这种独特的冰之微笑,少女教皇希萌和龙骑士公主莉昂就知道伊莉安娜一定是有了什么重要的想法或决定。
蕾娜丝却心头一寒。不知怎么,虽然其与伊莉安娜在私人关系上亲密无间而且十分暧mei(百合姐妹),如今更是明确了“姐妹关系”(被“蝇之王”苏菲雅同时创造出来的杰作),但蕾娜丝实在不喜欢伊莉安娜的这种微笑,因为几乎每次出现这种微笑,都预告着一场腥风血雨、或者其他什么可怕的事将出现。蕾娜丝是个看见流血就会心痛、看见生命夭折就会哭泣的女孩子,哪怕是敌人也不愿意伤害对方。可惜,在现实中,其这种性格却总是在伤害自己甚至伤害别人。
见惯天人沧桑的命运三女神长女沃朵女神的内心则深深一颤。这个银发金瞳的暗之王女,简直和其三妹——原为命运三女神末女、后堕入地狱成为地狱七君主之一的“蝇之王”、自称“虚空调律者”掌控命运轨道、此世化名为苏菲雅、眼下就在身后大殿之内的那个女恶魔王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无论在性格还是在行为上,伊莉安娜都像极了苏菲雅,只是没那么不羁放纵、极端偏激。
“那么,你后来又是怎么遇到沃朵女神、怎么获救、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伊莉安娜并不急于冲入面前的大殿,像令人落泪的情感文学或肥皂剧里的女主角那样向母亲苏菲雅大哭小叫地询问“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那种行为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屁孩才会干的。
她询问蕾娜丝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问“你吃过饭了吗?”,丝毫不受刚才被突然告之真相的影响,就如同刚才所说的事与她毫无任何关系一样。
这让蕾娜丝简直无法接受——其听到这些事的时候,可是当场昏倒,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口发痛。而伊莉安娜对此、却连一滴感伤的眼泪都没有。
她们是姐妹、甚至可以算是双子姐妹,但也是完全不同的人。
“我在那次昏倒后便没再见过苏菲雅女士……后来又被在深宫中软禁了段时间,直到今天才远远地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接着沃朵女神就现身救出了我。我在软禁时被封印了女武神之力,沃朵女神帮我解开封印后到目前为止还未复原,所以我们只好在这里等待你们杀进来。苏菲雅女士真的在进行将地狱与人间完全连接起来的最后仪式吗?我们,除了和母亲……和她一战外就没有其他解决问题的方法了吗?”
神色悲楚的蕾娜丝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莉昂被感伤的情绪影响,眼泪已盈眶。希萌比较冷静,也有点难以自制。伊莉安娜却看都没再看(她已经不想再看蕾娜丝的楚楚可怜相了)蕾娜丝一眼,只冷冷地盯住沃朵女神、冷冷地冰笑道:
“哦?那还真凑巧啊。沃朵女神,你在时间上的拿捏还真准,这么巧刚好乘我们攻打帝都皇宫的时候潜入深宫,又正好救下了蕾娜丝,还特地在这里等我们。现在,你是不是想希望我们为了拯救人类的正义口号冲进大殿,上演勇者斗魔王的老掉牙话剧,然后在一场你死我活的超常世大战后以勇者和魔王同归于尽落幕,而后伟大的神明就打着光辉灿烂的救世主招牌从天而降坐收胜利果实?”
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还带着微笑,但伊莉安娜的眼神比冰霜还冷。听完此话,莉昂有点呆若木鸡、希萌已经豁然警醒。而蕾娜丝则睁大着纯洁得如同水晶般的银色双瞳,涨红着脸诧异地向伊莉安娜喊道:
“伊、伊莉安娜!你怎么可以用这么不恭敬的口气对女神大人说话?怎么可以用这么恶毒的思想揣测为正义而战的神明?怎么可以……”
伊莉安娜无语、苦笑得只能如此暗叹——人,怎么可以幼稚到这个地步!?
一个人天真点并不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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