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城市终于到了!
入城的时候,咱很是被那些威武的守城士兵吓了一大跳,咱怕他们问起咱过往的经历,更怕他们问起咱的良民证居住证,或者身份证之类,咱一样也没有,是不是就此成为他们眼中时刻要予以特别关注的盲流呢?
心有千千结的咱行走的脚步就很迟疑,心忧胆怯地背在张哥的背后不敢痛快往前。要是没有张哥紧紧箍着的小有力胳臂,咱很可能两股战战之后,头前就给逃掉了。就是这样,咱摆脱不得,可是衣服最里层的水意却最是浓郁,距离淋漓尽致地抛洒真的不远了。
“咋了,李弟,你怎么回事呀,明明已经到了城门口,怎么还不进去呢?”那个愚钝的家伙终于感受到咱的有些不一样,异常诧异地问咱,还更加紧地抓住了咱的小胳臂。
“哎呀,我说李弟,你怎么什么都害怕呀。他们是咱们安全的守护者,手里的长枪只对准外来的野蛮人。好人自家人,人家是问都不问的。”执拗着不敢挪步的咱,真让张哥疑惑。
“咱是自家人吗?”咱扪心自问,咱距离自家人的标准不说差着十万八千里,最起码百儿八十里那是绝对有的——画影图形捉拿咱邀功请赏的,不就是他们这帮子自家人吗?
为了解除咱的怀疑、恐惧和不安,张哥还特意强拽着咱往着卫兵的岗位跟前紧走了好几步,那距离近得,都能把个卫兵飘洒在头盔外面,下巴颏边的胡须都要给根根瞧细致了。或者,都能瞧见士兵喉结的运动性状了。
“滚,小屁孩,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再不走,小心我拿皮鞭子抽你!”咱还没有抢先逃掉,那被作为活物参照的卫兵就老大的不乐意,虽然没有真掏出沉重的皮鞭,高扬的手臂还是吓了咱老大一个大跟头。
最善于摆惑的张哥也忘了最擅长的摆惑,扯着咱屁滚尿流地滚进了咱还有些心不安气不平意不顺的边城——
边城真大啊!咱夜黑黑灯瞎火地瞧着的,还同汪星人有过亲密接触的,只是边城小小的窄窄的一条背街。那街上的人家自然没有染红顶戴的好差事,一例子都是些艰难谋生的穷苦人家。粗茶淡饭的,自己度日都难,哪有多余的东西慷慨馈赠咱?
还是这正街热闹啊!拉车挑担的,卖针卖线的,南来北往的,东走西串的,差点儿就把丈把宽的街道挤满了。时不时还有几乘布绸软底二人小轿,轿杆吱呀呀作响动着,在轿夫骂骂咧咧的吆喝声中显眼走掉了。
尘土飞扬的土道边,有几个包裹着粗布头巾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挑担小贩在叫卖新鲜的小菜:“黄心菜便宜了,一个铜板一担!”那黄心菜鲜亮亮水嫩嫩,似乎还带着早晨露珠的清亮味道。就是上面搀合着老多的浮土,把个鲜绿都给弄个朦朦胧胧了。
我们从河边出发的时候,黄黄的太阳最多才斜到那棵大树的半截儿树梢子。到城里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在头顶上炫耀它的温度和风度了。咱的内里就有些发焦:“已经正午了吗,那哥哥答应的吃食在哪儿呢?是不是又要糊弄咱,弄个鸡头还要藏着掖着的。”
一和吃字挨上个边儿,咱的老是不争气的肠胃就又一次扯开了尖锐的嗓子唱空城计了:“咕噜噜……你赶紧找吃的啊!咕噜噜……你咋总不把我的温饱放在心上呢!”也许吧,就那羸弱的一只鸡头好做什么,顶天了,哄哄肠胃不马上就提意见而已。
“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来!”为了迎合肠胃的抗议啥的,偏偏有热情好客的小二在忙着送客——你们送幺蛾子客呀,你们知不知道我的肚皮就要前心贴后心了。他们吃饱喝足了,难道还要赖在你的小店里等着过明年的大年呢?
咱顺着那尖细的嗓音奔过去细瞧——呀!那边居然是一座顾客盈门的酒家啊!不很高大的门楼,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潦草的大字招牌,自以为学问渊博的咱居然认不下来,只有最后的两个字儿,凭借咱的音译加意译,咱勉强吟了出来:“xxx酒家!”
招牌不亮爽,房间不亮飒,位置还老偏,就是吃饭的食客多得如过江之鲫了。来得晚的,或者提前没有预订下位置的,就被生财有道的老板安置在门外的土道边。那些一长溜的桌子铺排开去,似乎赶上桌子的长城了。
管他热闹不热闹,咱所最在意的还是那些豪奢之徒残留在柴桌上的残羹剩饭了——真如那家伙可言,这地儿的豪客真多啊。有些刚刚端上桌来的美味佳肴,明明都是色香味俱佳的上品,就因为对不上某些特别的口味,筷头看看拿起来,轻轻放到菜汤里尝了一口,立刻也就放下了。然后唤过垂手侍立的小二,结了账,也就打着酒嗝儿,趔趔趄趄地顺着土道儿走远了。
这场景,咱似乎有些熟悉,似乎有些更加陌生——刚刚他们风卷残云收拾码头边那土锅烧鸡的时候不就这样吗?乱糟糟的,一窝离了蜂王的群蜂似的,一气儿把地皮都要给抢完了。可是,咱能够抛下越发远去的公主资历,脸不红心不跳地那样吗?
胡乱抓几口剩菜,顾不着菜热菜凉,淅淅沥沥抛撒的汤汁儿,早一把囫囵儿塞进嘴里,还没有嚼上两口,早端起一碗剩汤,呼呼噜噜就着面条菜叶一起收拾进空旷的皮囊。还有半分不饱的地方,桌上啃了三几口的馍馍饼子一起收拾起来,然后就在老板小二的呵斥声里慢悠悠地边跑边咀嚼。
“咕噜噜……咕噜噜……你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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