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颜柏深的脸映进她的瞳孔。
其实颜柏深与颜君是半斤八两,二十年来同居一屋檐下,朝不见夕见,他没认真打量过她,她同样没有仔细观察过他。他的面容在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这是第一次,她如此近距离地看他的五官。
颜柏深这个人,英挺的眉,狭长的眼,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双唇,你说他好看也是可以的,但他真正的魅力在于其身上独特的气质。三十出头的年纪,身上找不到一丝丝青涩的味道,恰到好处的成熟,像春华秋实在最适合的季节找到生命中最好的姿态。他在颜氏的商业帝国浸润十余载,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其眼界手段见识阅历都非常人所能及,那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从容淡定的王者之姿更是令人欣慕折服。
颜君无此闲情雅致欣赏他的气度,但这样近距离地细细看来,她惊觉他的眉目间似乎藏着几分连子铭年轻时的影子。不过人有相似,况且他们也不是十分相像,她倒没有往深处想,而是狐疑地盯着他,眼神里传达的信息无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安的什么心?”
“天热。”他脸色一垮,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好心好意反被质疑,估计换谁都高兴不起来。
他一直走在颜君身边,偶尔他在前她在后,偶尔他在后她在前,她没有注意到他,他却眼尖地见她擦了几次额上的细汗,甚至见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他知道她是口渴了。他手上刚好拿着一瓶不知哪个会使眼色的递给他的水,于是想也没想地递了出去,递的时候他几乎忘了她是个谁的人情都不领的主,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总不能因为她一个怀疑的眼神就若无其事地把东西收回来吧?那样小家子气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也许是他懊恼又别别扭扭的样子实在好笑,颜君的脸色缓了缓,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爽快地接了过去,道:“谢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露了个清清浅浅的笑容,他便觉得心情无端地轻快起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地扬了扬嘴角,眼底有暖意流过。
山下一行长长的车队迤逦着开往颜家庄园。每年此日,颜家的庄园总是笙歌燕舞,衣香鬓影,热闹非凡。傍晚时分,山珍海味珍馐美馔香气四溢,饭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颜其慎看到此番场景,一股无法言喻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心想俗话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他不仅守住了父辈打拼下来的产业,并且将其发扬光大,颜家的血脉又如此繁盛,他总算没有在父辈的光环上添上一抹晦暗。
杜希臣与颜思雅的订婚请柬早如牒片般纷纷派发了出去,两人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祭祖那样正式的场合以杜希臣的身份还不便出席,祭祖之后的家宴老爷子却有意把他介绍给族人,由此他也出现在家宴上。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家宴上的席位,自然也是序齿排班分桌而坐,颜君是小辈,她只能与亲缘关系最为接近的颜思雅姐弟三人同桌,而杜希臣是陪在未婚妻颜思雅身边的。
颜君倒是无所谓,反正她要做的只是把流程给走完,但有意寻衅滋事的人不这样想,颜思思就数第一个,她看着颜君时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骄傲得好像杜希臣优秀得天下无双似的,说句不好听的,他再优秀,她也不过称人家一句“姐夫”罢了,况且八字那半撇的墨迹还没晾干呢。
也只能说颜君人缘太差,人家颜思雅人缘好得打没打过照面的都端着一杯酒水上前贺一句“恭喜”,赞一句“福气”,天赐良缘,觅得一位好郎君。杜希臣是名副其实的翩翩佳公子一名,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当他注视着你的时候说不出的缱绻缠绵似迷似醉,与小鸟依人的颜思雅站在一起,颜君打心底里觉得赏心悦目,真真是璧人一双。她没有那个闲功夫去祝福他们,更没有那个闲功夫去诅咒他们,所以,颜思思,你能不能不要每上来一个道喜的人就挑衅地瞪我一眼,你累不累?
杜希臣与颜思雅忙着应付前来客套的一干亲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他俩的大喜日子。颜思思则忙着帮衬他俩招呼上前打照面的众人,百忙之中还不忘时不时炫耀一两句她姐姐与准姐夫之间的恩爱事迹,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说给颜君听的,岂料全是枉作小人白费心机,人家颜君压根儿充耳不闻,专心致志地吃着饭呢。
餐桌上就数两个人吃得最为尽兴,一个是颜君,另一个是颜思正。颜思正年纪小,一天折腾下来,是真的饿坏了,不顾形象地大块朵颐,甚至有点狼吞虎咽,反而显露几分本性的纯粹来。至于颜君,她又不是铁打的泥糊的,当然也是真的饿了,不过偏偏就有些人那么讨厌,不让人好好解决温饱问题。
本来,但凡有点眼色的人或者稍微了解一点内情的人上来都不会傻到去招惹颜君,谁不知道她不好相处啊,更重要的是,她和杜希臣是前任啊,前任变妹夫,不想跟她作对的人都不会傻到拿脑袋去堵枪口吧。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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