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过，走了！”姜参同却是分外地兴奋起劲。抽空把桌子上的盘子碗收到洗碗池里，把一壶烧开的水一半加到茶桶里，一半倒在洗碗池中。再往壶里添上水，放在炉子上。出去又收了两个顾客面钱后，便赶紧抓住客流间隙，挽袖子洗出二十几个盘子碗。要不然，店里干净的盘子碗都要用完了。
就这样，一个人炒面，一个收银兼顾着收拾擦桌洗碗，忙得下巴颏都在滴汗。
一直忙到晚八点以后，这才稍微闲下来。但店里始终都会有两三个客人在，一直不断。等不忙了，伙计小六子也回来了。其实他本来不是要回来上班的，而是过来拿忘在店里的钥匙，准备回家睡觉。
盛林见到他，一把就揪住小六子脑后留的像女人一样的头发：“你个小赤佬，出去玩欢了半天，害得我忙得像个开水锅。”
小六子瞧着盛林身上汗津津，脸上油挂挂，惊讶得大张开嘴：“今天晚上忙成这样了，遇什么鬼了？”
“遇你个没头鬼，瞎说什么，赶紧给我们弄点吃的，待会再有客人，你来炒面，我可要歇歇，眯口小酒，累死我了。”盛林虽然说累，眼中却是少有的兴奋和开心。
“就知道盘弄我，有本事你把老板娘叫回来给她个脸色看看。”小六子虽然嘟囔着，可还是快手快脚地把围裙扎好，动手忙开了。
盛林在油锅前站得久了，被油烟熏得已经吃不下去饭，只是就着些豆腐干喝了半瓶上海黄酒。姜参同可是饿了，满满一大盘加了很多料的炒面吃下去，其中还包括盛林另外给他加的一个卤蛋、一块大排。
“平常时我们也不吃炒面，都是正常的米饭小菜。今天实在是太忙了，我老婆又不在店里，所以只能将就下。明天你来，我弄点好吃的给你补数。”盛林满是歉意和感谢，因为姜参同陪他辛苦地忙了一个晚上。至于生意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好，是不是因为姜参同给他改了风水，这还很难说。以前像这样多客人的现象也是有过的，只是极偶然极偶然。说不定今天就是又一次的极偶然。
“这面就挺、挺好吃的，明天也不、不用费手脚做什么饭菜。再说了，开始讲好的，你是请我吃、吃三天面条。”姜参同不想得到别人太多恩惠，因为他还不清楚自己改善的布局到底有没有效果。只是一个晚上说明不了问题，就算运气再差的人，命数都是有起伏曲线的。
“不是，面是因为你给我店里改善了生意输给你的，可你还帮我忙了整个晚上，老不好意思的，要不我给你开点钱吧。”从这话里可以再次听出，胖盛林真是个很实在很厚道的人。
“钱不用了，要不你再、再炒盘面给我带走，我还有个老乡在、在住处等我，也不知道他、他有没有吃、吃晚饭。”姜参同想到了陆胜意。
“那没问题，小六，榨菜肉丝双料双份，打包……”
回到和平浴室时，已经快到十一点了。浴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不过陆胜意还没有睡。对姜参同兴致勃勃递到他面前的炒面，陆胜意没有表现出一点热情。因为另外有种兴奋的感觉正充斥他身体的每个角落，让他兴奋的是一堆反复数过不知道多少遍的零钱。
零钱真的有一堆，但总的数额并不大，加起来也就三块六角二分。但由于都是一分二分的硬币，所以看起来很是不小的一堆。
陆胜意今天到浴室后，是先洗的钱后洗的澡。虽然跑了一天浑身都是臭汗，但那些钱还是比他要脏得多。钱真是捡来的，就在南京路上，却是在路缝里，下水道旁，痰盂边，还有路边角落的腐叶烂泥中，所以很脏，所以要洗。当然，也有一些还是相当干净的，那一般是在店铺门口捡的。这都是买好东西付款找了零的顾客，找零没来得及放回钱包，抓在手上挤出店铺时掉下来的。干净的钱被陆胜意用了，回来坐车两毛钱，晚饭的三个刀切馒头六毛钱。所以他今天加昨天下午捡到的实际收入是四块四毛二。
“你听我说，”陆胜意压低声音，似乎是怕别人听到自己的秘密，可怎么压都压不住言语和表情中的兴奋。“我昨天下午只是大概观察了下热闹的路段和店铺，今天也没考虑太多，过去时把行李还随身带着，捡起钱来不方便。还有好些店铺里人多，所以门口管秩序的看我背着行李的样子不让进去。有两个店面浅的我在门口就能看到，收银台那块儿地上至少都有三四个分币。我今天也去得晚了，慢慢地找钱捡钱，才走了半条街。明天我准备一大早就过去，行李寄就放在浴室里，最多给他们几毛钱。这样可以赶在扫大街之前先把剩下半条街走一遍，中午以后，我就专往店铺里钻。”
姜参同也为陆胜意今天的收获感到高兴，四块多钱的收入，管他自己的住宿和最简单的早饭、午饭应该够了。盛林面馆的杂物间里还好堆些东西，要么明天自己就把陆胜意的行李带到那里去，省得寄放还要给费用。
这一夜，陆胜意没有睡好，今天是他到上海后第一次挣到钱，心情可以理解。另外，上海扫马路的清洁工工作的时间很早，天没大亮就开始了。所以他始终保持着半醒状态，以免睡得太死，早上赶不上趟了。
忙了整个晚上，姜参同很累，但他睡得也不好。不断地做梦，梦到了翠菱，梦到了**苗，梦到了几乎所有见过的女人，甚至梦到了今天进面馆吃面的那些女人。只是非常奇怪，他没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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