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
天刚傍晚,昏黄的夕阳还在天边,西山土坡训练场,溪水乡勇队紧闭着眼,有的嘴里磨牙,有的流着哈喇子,有的更是打起了雷鸣般的呼噜,总之,他们七脚八叉的深深熟睡着,整齐的趟成了三个大排,是的,不是训练着而是熟睡着!
这个点,怎么睡了?又怎么睡得着?
嘿,有种东西叫时差,不知道是可以调的么,刀枪弓三组乡勇已经调整了一个月,怎么可能睡不着,至于为什么傍晚入睡,自然是为了更早的醒来,三更天他们便要起床,刚开始确实需要值夜的叫,如今大多数人已经能自然醒了。至于这个改变的目的,王晋和宽叔都没说,大伙也就没问。有了老寨主的严令,没有人敢质疑,质疑也没用,也就照做就是了!
王晋和他的侦查队呢?
回家了,不是去休息,而是却告别。是夜,石老寨主的屋子里灯火亮到了深夜,蜡油昏黄的光晕与刺鼻的气息久久不散,穿破这光晕的,是老寨主和宽叔的交替的惊呼声与叹息声,只是除了屋中三人,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第二日初八,天昏昏亮,面色变得黝黑许多的王晋走出来自己的房间时,眼睛微红的文小娘正好拿着皮蓑与食盒来到外屋。一见王晋,忙放下皮蓑,打开食盒,摆出来几样她拿手的小菜,也不知几时起身开始做的!王晋不想客气,默契的跪坐到几案前便动手开吃,小娘斜倚在右侧单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王晋闷头吃着不说话,若是这么长时间还看不到小娘的情愫,那他就是个蠢货,但他真真的没想好怎么处理,小娘真的太小了,但自己好像也不大,当然,他说自己指的是身体!
小娘也不说话,王晋望向她,她嘴角挂笑的低头看菜,王晋开吃,她就大方的抬眼望着王晋.....皮蓑很大,折成圆卷背上背,拿下墙角挂着的横刀,新制的木质刀鞘有个系扣,挂在腰间特制的皮带上,王晋抬脚就往外走去,走出小院院门,不远处就是老寨主的大宅,空空的青石路上,十个同样背着皮蓑,脚上打着红军那样灰布绑腿的侦查队已经列成一排等在哪里了,侦查队旁站着老寨主和石宽叔。
王晋微微一笑:“老太公,叔,那我们先出发了!”
或许该讲的昨夜都讲完了,所以没有寒暄,没有煽情,宽叔说了句小心后不再言语,老寨主慈爱的伸手摸摸王晋的脑袋,点点头后也不再表示。王晋回望一眼驻足于自家小院门口的小娘,然后扭头对着侦查队一挥手,十个人便转成纵队快步沿着青石板路正式出发,脚步轻快且不带声响。
只是,不时会遇到有人站在自家屋外的院门前,或老或少或一口或两三口,那是侦查队的家人,昨夜想来他们也是说不尽的嘱咐,道不完的担忧,但此刻的山民们没有泪,也没有笑,他们都说,该做的事儿,就要去做。
出镇向南直线十二里,山路便分西南东南两向,两路之间夹着的还是无数群山!只是与夷州其他群山不同,这支山脉既不是北面绥阳山一系,也不是西面芙蓉山一系,它与两大山脉之间被宽谷隔绝,似乎自成一体一般,又因这个群山更南的地方岔道洞穴奇多,这便成了夷州山匪群盗聚集的理想之地,夷州人称之匪山。
入山又蜿蜒十六里,山势开始变得陡峭,山谷变深,谷中还遍布溪流暗河,也有了天堑的模样,让人无处落脚行走。当然,这一切早就不能阻挡侦查小队的脚步!
“小夫子,这里的断崖顶也有人活动,当是匪山哨探的营地!”一个山坳中,浑身裹满杂草伪装的石名向王晋说着话!
避雨的皮蓑铺在地上,王晋此刻则在皮蓑上展开一张一尺见方的竹黄纸,又用削尖的黑炭在石名所指的地方化出一个小横线。而后拍拍石名的肩膀鼓励到:“干得漂亮,咱们走到这里,从发现第一个哨探开始,只用三天咱们就摸出了匪山的外围线,而你,是收获最大的一个!”
“呵呵!”石名骄傲的笑着,小夫子说他是最好的,那他就是,为什么不高兴,谦虚的另一种说法叫虚伪,山里人大多这么看:“对了,石猛还没回来?”
“恩!”说到石猛,王晋挂着了担忧的神色望向远处,第一步只是想摸清山匪的警戒范围,所以他交代得清楚,遇到人迹就回转,不可暴露,不可深入,然而,三天探查也很顺利,唯独石猛一人没有回来回报过。
正当这时,一个鬼魅的身影在山坳口的密林间一闪即逝。若不是阳光反射角度刚好,否则根本发现不了,毕竟,那周围的一切并未惊动,连杂草随风摇曳的节奏都未变化,你又怎么判断得出底下掩着人影。其实,就算发现了,若不是有心人,也会认为一时花了眼的。
不一会,宁太出现在了王晋面前,他便是那团鬼魅,石名探查的情况最多不假,但若论潜伏的能耐,一直却是宁太最厉害,还在西山训练时,他是唯一一个从未在演练中被搜山的溪水乡勇找到的,哪怕一次。
“石猛找到了!”宁太带来了意外的好消息,不过接下来却让王晋吓了一跳:“不过这家伙走背运,他猫的山洞外边,正好是山匪新选的宿营地,时刻都留有两个以上的人手在!”
“要不要去救他?”石名有些着急。
王晋还没说话,宁太就说了:“不用,那个山洞旁有个侧口,本来过不了人,这小子正慢慢刨土,我就是远远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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