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无处不在的寒流也愈发嚣张,肆无忌惮地蹂躏着他。用无尽的冰雪,埋葬了他的身躯,给他覆上了一层厚厚外衣。远远看去,似是一个雪人,缓缓挪动着。
风助寒势,寒仗风威。
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瞬间,他的神经都遭受着严酷的摧残打击。每一处皮肉,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毫毛,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着,难以自制。
最关键的是,他的手脚与冰山一接触,便会被无尽的风雪裹住,冻得黏连在一起。所以,每一次攀爬,他都须竭尽全力,将手脚从冻结中重新拔出。
他的鞋子早被埋在路上,此时,双手双脚都赤露在外。所以,每一次抬手抬脚,都会撕裂肌肤,带起一块皮肉。每一次手脚落下,又会重新冻结黏连。每一次,鲜血刚要奔涌而出,便会被冻住。
落下,冻结,抬起,撕裂,受创。再落下,又冻结……
如此过程,无数次地重复。他的手脚上早已积了厚厚一层血冰,创口也愈来愈深。
天知道,在这个似虚似实的世界里,他的一切感觉为何会与现实中,并无任何差别!甚至于,比现实中的感觉,更加敏锐!
这一路走来,竟比先前的碎剑自残,更教人无法忍受!
更且,在这个冰与雪构筑的世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此时,能够凭借的,唯有自己的身体,唯有血肉之躯。
此刻,他似乎已经麻木,神情呆滞,反应迟钝,思维也更加迟缓,灵魂之火如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只是,一股精神的力量支撑着他,给予他持之以恒的动力。哪怕此时,他的意识已经模糊,神智也已浑噩,但是,他还在不断前行,不停攀爬。他的脑海中空空如也,留下的唯有一个念头——前进!
永不停歇地前进!
不屈不挠,百折不回。
勇往直前,破除万难。
这样的信念早已融入他的血肉,刻在他的骨髓,烙进他的灵魂深处。即便“信念”二字代表的意义为何,他都已经忘却,但是,这股信念已实实在在和他合为一体,化作了他的本能,驱使着他行动。
就这样,他停下了一切思考,忘却了一切记忆,却还是不断重复着同一动作。仿佛生命不息,脚步不会停止。仿佛要这样继续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时间流逝……
不知何时开始,淡淡的银光从他身体泛出,虽然与冰雪混杂,却难掩其光辉。
银光越来越盛,他的身体也在变化。
浑身上下,肌肤的色泽正在淡去,变得通亮、透明。渐渐地,变得好像水晶那样,晶莹剔透,一眼能见其内里。
远远看去,好似一个水晶铸成的人形,肌肉血脉,五脏六腑,乃至骨骼脊梁,都暴露在外。原有的颜色尽数消失,变成一味的水色,流转着奇异光泽。如同沐浴着灵性的辉光,却又有所差别,更加神秘,更加动人。
肌肉在张弛,血液在流动,骨骼在微颤,无不有种金属般的质感。泛起的声音轻微,却锵锵作响,清越,干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感觉愈发强烈。那血肉好像不再是血肉,却是变成了金石铁器,铿锵,铮然,教人感到一股由内而外的坚毅、坚定。仿佛万事万物,都难以将其折服,任何挫折,都不会停下他的脚步。
风吹雪打,却难把脊梁压垮。身躯虽弯,却给人一种高大挺拔之意,如剑身耸立,宁死不屈。
恒古不变,屹立不倒!
光芒更盛,照亮了整个空间,直冲云霄。
在这一刻,整个世界猛地一滞,彻底静止,停止了运转。
一道银光洒下,如探照灯光,将梁宵包裹。
……
梁宵再睁开眼,四处一片虚无,好像是处在虚空中。
抬头一看,一柄庞然巨剑当空垂立,通体雪白,泛着莹莹光泽。剑身微颤,发出一串清音,似在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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