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三月十八日,苏翎的黑甲骑兵营与余彦泽的振武营于寅时二刻早饭,收拾器械帐篷,到卯时,两营便启程奔赴鸦鹄关。
昨夜哨探回报,驻守鸦鹄关的建奴,只有两千多人马,且多无铠甲,也不见火炮。
鸦鹄关本是辽东距后金老寨赫图阿拉最近的关口,过了鸦鹄关,不过五十里,便可抵达努尔哈赤的老巢。当初杨镐分兵四路,那李如柏一路便由此而进,沈阳的贺世贤、尤世功自然也在队中。可惜李家一世英名,到李如柏这里,在这鸦鹄关一线算是丢尽了脸面。这短短的几十里,即便是山路,却也不需几日的行程,一鼓作气,当日可达,李如柏完全有可能改变杨镐的命运。不过,如今看来,努尔哈赤显然要比杨镐命好。
在辽东这些山中,路大多是沿河而成,而人口聚集的,也是在河谷,这关隘便依河而建。如抚顺关,是沿浑河而建,开原的镇北关、广顺关,便是沿大、小清河而建,辽东边墙一线的关口,大多如此。
唯有这鸦鹄关,夹在太子河与浑河之间,于群山之中设立。
鸦鹄关既然是关隘,当为两山之间最为狭窄处。这一路最是山路难行,而鸦鹄关便是堵在唯一山路上的一座堡垒。当然,这挡得不过是易行之路,可并非如辽东边墙一般,鸟兽难越。
当初努尔哈赤突袭鸦鹄关,便是派人翻山攀崖而过,前后夹击破了这道关口,随后便是清河之战,大胜而回。
不过,努尔哈赤当初破清河城时,还是一副抢匪心态,夺了城,便将清河城城墙毁去,顺带着拆除了一堵墙堡与碱场堡,让辽东兵马不能轻易再次驻防。当然鸦鹄关也不能例外,原先建立的石墙堡垒也都拆得七零八落。后来,明军一再大败,这鸦鹄关一带,便失去了关口的意义,成了努尔哈赤的前沿。努尔哈赤在此设兵,这防范的作用并不大,至今明军也未再次于此路进袭。拆毁的鸦鹄关倒是让努尔哈赤费了番功夫,重新筑成。
此时鸦鹄关驻防的两千兵马,并不能都住进狭小的鸦鹄关,再说,努尔哈赤起兵至今,向来是野战为主,还从未有躲在堡寨里的习惯。所以这两千人马都在鸦鹄关前十里的河谷处扎营,身后的关口,只留有数十人瞭望。
既然如此,余彦泽的振武营要夺取鸦鹄关,便只需击败这处于河谷宽阔处的两千建奴。
敌情明了,这打法便随之而变。
苏翎在两营拔营之前,便下令派出两千黑甲骑兵翻山而过,斜插进鸦鹄关与两千建奴之间,并分兵五百在鸦鹄关与抚顺关之间游弋,以防战事开始时,有游骑前往尚在沈阳的努尔哈赤大营报信,同时,另五百骑兵照着努尔哈赤的老规矩,攀崖越岭,直抵鸦鹄关后。与黑甲骑兵同行的,是余彦泽派出的振武营五百人马,他们将正面夺取鸦鹄关。而余下的近万人,则以振武营在前,黑甲骑兵营殿后,直奔那两千建奴杀去。
两个多时辰后,大军便来到河谷谷口,抬眼一望,便能望见河谷深处建奴的营寨。苏翎驻马不前,带着骑兵营立在谷口,静观余彦泽的振武营杀敌。
此处建奴的营寨不过是一圈木桩搭就,里面围出近百幢木屋以及不少棚屋、帐篷;营寨四周,还有不少百姓居住的民房,约有千人之数;再往一旁,在河流一侧能辨出不少农田的痕迹。此时后金兵已经发觉敌人来袭,纷乱中牵马寻枪,披甲携箭,往寨外集结。那些百姓更是闻声而逃,不过,均是躲进屋里关门闭户,却不敢随意离开山谷。
进入谷口的余彦泽连下军令,两队各五百人向两侧山梁攀去,余下的五千多士卒依次向前列队集结。很快,最前面的三排手执长枪的士卒以及两排刀盾手便在鼓点声中齐齐向前踏进,而后的火炮战车,鸟铳手以及弓箭手则在前方几排士卒的掩护下,依据战场阵势宽窄调整各队彼此间距,跟在后面。就在前面长枪手走出数十步之后,后面的火器战车以及弓箭手已经按训练时的阵势一一到位。在这后面,余彦泽带着骑兵押后,缓步向前。
对面的后金兵逐渐在寨外列队,其中一名头目大约是见对方来者人数众多,稍稍犹豫之后,才下令所有后金兵全部下马,将马匹赶回寨内。此处河谷虽然宽敞,但对方已经逼进谷内,此时战马反而会影响本队人马的战力。
不论是眼前这股后金兵,还是努尔哈赤吹嘘的八旗铁骑,若是失去了战马迂回的优势,这马便毫无用处,面对密集的步兵,奔走不开的骑兵只能等着被长枪刺死。
后金兵动作也很快,在寨前列成战阵,横向面对振武营。
见敌人下马,余彦泽也改变策略,几声令下,战鼓的鼓点开始变换,按军令,鼓声不停,士卒便不能止步。振武营的阵势很快便推进到两箭稍远的位置,对方零星射出的箭只已经表明了距离。猛然间鼓声一停,随即,几声喇叭响起,振武营中队列一变,前面的横队忽地闪开,在队列中隔出数十条通道,随即,后面的火炮战车以及弓箭手、鸟铳手上前填满空缺。
对面的后金头目一见对手推出火炮,顿时紧张起来,连胜呼喝几句,霎时间,上千只羽箭腾空而起,飞向振武营的上空。
振武营战阵中的士卒稍稍颤抖,但随即稳住,刀盾手上前几步,仰天举起大盾,两两相碰,而长枪手则立在其后,躲避飞来的乱箭。
那位后金头目或许经验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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