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刚听到开头,便已知晓他这其实是在说自己与东方夜的故事。她静静地听着他低沉动听的声音缓缓道来,神情由最初的恼意渐渐转为平静。
“本来这该是一件很喜庆的事情,可是,双生子却触犯了富商家的禁忌。于是,那位爱妾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决定将其中一子暗暗抹杀掉。她原是锁定在小儿子身上,谁料这其中却出了差池。”他的语气忽地转而幽冷,“那富商家的另一个儿子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动了手脚,最终,那要被杀的孩子也由小儿子变成了大儿子……”末了,他半垂着眸,几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
花朝第一次听说这隐秘里所涉及的秘闻,蓦地恍然,原来当初梅妃最先准备舍弃的人是东方夜,只是后来被人暗中换成了穆彧。
这各中变换还真是叫人诧异。
小小的一个举动,竟然就轻易的改变了两个人的一生。
她侧头看着穆彧那张透出些许寒凉的脸,当然知道他的神情为何而来。
只是一瞬,穆彧很快又恢复过来,继续慢慢地说:“那位爱妾本是计划着让人将孩子抱到没人的地方再下杀手,然而就在执行的过程中,她的两位亲信却因为心有不忍,终是把那孩子留了下来。最后,带着孩子逃亡到了一处边陲小镇隐姓埋名。”
于是,他便在那两位侍卫叔叔的抚养下长大,直至六岁那年,终于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
他那时毕竟还是个孩童,即使要比其他的孩子早慧一些,也无法像成人一样善于隐忍。在知道自己是个被生母舍弃的孩子之后,他的心底燃烧着炽烈的愤怒和仇恨,甚至是在两位叔叔的齐力反对下,他仍是毅然决然的悄悄回到了京城。
站在那天子脚下,他才恍然觉悟自己是多么的渺小脆弱,他就像一粒尘埃一样,除了那一身皇家的骨血,几乎微不可见。
但好在当时有两位叔叔紧随身后,他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之后,他们就在京城里住了下来,艰难的等待了两年后,他才好不容易得以等到一个可以接近生母的机会——东祈皇室冬猎。
那一次,正是东方夜生命中的转折点。
当然,也是他的!
花朝原本正听得认真,他却忽然话语一转,问她:“你以前是不是就觉得本少和东方夜特别的像?”
废话,双生子哪有不像的!
花朝正要回他这句话,却立马想起他所说的以前,定然是指他的身世秘密还没有公开之前——她跟东方夜闹矛盾的那次。
她沉默了一下,故意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接着往下讲啊。”
他看出她在装傻,一张俊脸蓦地凑到她跟前,笑得揶揄:“当时你应该是把本少当成东方夜了吧?”
“胡扯淡。”花朝扭头,懒得理他。
他微微眯起双眼,笑得好不灿烂:“别不承认,本少可是好几次都发现你用看东方夜时的眼神看着本少呢。”
花朝干咳了一声,被他这么毫不掩饰的说出来,神情里难免有些不自在。
他不由笑得更加得意。
“你的故事到底还讲不讲了?”她始终有些恼了,白他一眼。
他微微低下头去,突然一本正经地小声说道:“当然会像了,整整两年的窥视模仿,怎么能不像呢?!”说到此处,他自嘲地笑了起来。
花朝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说得不错,在曾经的某个瞬间,她确实有过把他当成东方夜的错觉。
那个时候,他故意引她到京外别院,挑拨她与东方夜间的关系。当时中计的她甚至还怀疑过,穆彧的出现会不会从始至终就是东方夜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只因为,他们俩人真的太像了,尤其是东方夜的一些个动作,穆彧简直学得惟妙惟肖,与本人毫无差异。
若不是她深知东方夜的习性,一般人恐怕还真的难以将二者辨认出来。
而原来,穆彧的刻意模仿,这才是关键。
沉默了片刻,穆彧又变成了一贯漫不经心的神情,说道:“好了,接着转回正题。”
他略微停顿,像是在斟酌叙事大概,末了,这才又缓缓而述。
他那时偷偷潜在了狩猎队伍里面,然后,跟着那些人进入了皇家狩林。
在暗中,他清楚的看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他知道,东方谋、东方胜、东方昊三人用激将法使得东方夜跟着他们私自去狩猎,其实是早早设下了陷阱想要害他。他们把东方夜骗到了没有守卫的阴暗密林,将他单独扔在了猛虎窝里。
他看到东方夜仅凭以一人之力,从猛虎下死里逃生。
那会儿他在想,原来,他这个“哥哥”,其实也并不比自己差多少。
而就在东方夜准备回营的途中,他仍是没有丝毫留情的于暗中将东方夜打晕,把他绑在了一棵树上,然后换着他的衣服,学着他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走回到了营帐。
彼时,那么多的人竟然无一人辨出他们的九皇子其实已经换了人选,甚至于,就连一向爱子的梅妃和东祈皇也都没有发现。
那是他第一次亲身接近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是他永生难忘的一次。
梅妃很温柔可亲,这是他对梅妃的第一印象。面对着梅妃的关心体贴、嘘寒问暖,他的心里即是欢愉又是恨恼,他嫉妒东方夜,因为他是顶替着东方夜的身份,因为梅妃所有的爱心都给了东方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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