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乾坤宫。
皇后所住的寝殿。
大殿之内。精致的乌木几上放着两盏青瓷茶杯。
茶香袅袅。
此际的皇后已是换了一身正红色的宫服,头戴凤冠,神色凛然,正襟危坐。原本烫伤的脸颊虽已抹了药膏,但看上去那变成红紫色的伤痕仍是清晰十足。
于她的右侧,东方谋相对而坐,眉目低垂,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忽见皇后缓缓问道:“今日昊儿怎么没跟着你一起进宫来?”
东方谋抬起头来,眯着的瞳色里闪过一丝阴暗,缓缓答道:“七皇弟适才受了点小伤,儿臣让人先送他回府了。”
皇后脸色一沉,双眸攸地眼神阴郁,一张口问的不是东方昊伤在哪里、伤得怎么样,而是厉声问道:“谁伤的他?”
她盯着东方谋的脸,但见他全是一副早已见怪不怪的神色,心里霎时间便已经猜到了祸首是谁。她气得猛地一拍茶几,音量不由拔高了几分,恨恨地道:“哼!又是这个傻子!”
东方谋见此并不在意,优雅地持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小口,方才别有深意地回道:“今日之事是七皇弟先挑起的,九皇弟见他侮辱了新娶的永仪公主,这才动起了手。”
尽管难得听到东方谋出言解释,可皇后却还是掩饰不住地恼怒,忍不住哼了一声:“昊儿伤的重不重?”
东方谋只是淡淡说道:“在府中养个十来天左右应该就没事了。”
今日已完全算得上是东方夜出手以来下手最轻的一次了,想不到他如今还会乖乖的去听一个女人的话,可真是有意思!
想着花朝最后那番指桑骂槐的话。东方谋倨傲地挑起嘴角,然后,冰冷的唇角缓缓地扬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诡谲弧度。
皇后面色微变,稳住双手,沉声道:“什么?要养个十来天,这还算是小伤?东方夜这个混账东西是越来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说到最后,她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抽动的面部又引得烫伤的脸颊隐隐生疼。
东方谋见她脸色铁青,下颚紧绷,将手里的盖碗青瓷茶杯搁到桌上,不时适宜的转移话题,问道:“母后明知道父皇会心有不喜,今日又何必带着那群女人去御书房闹呢?”
果然一听提及此事,皇后便又渐渐冷静了下来,冷冷地勾起唇角,笑意高深莫测,却阴寒刺骨。
“本宫若不去闹一闹,你父皇又怎么会对你我省心呢?皇上从来都是个疑心病重的人,你越是深沉内敛,他便越是觉得你心有不良。倒不如装出一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反而能打消一他的疑虑。”
漫不经心的听着,东方谋并未接话,他的脸隐在热气升腾的茶水雾气后,看不清表情,却能看清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阴暗。
皇后波澜不兴地取过茶盏,目光斜视着浅褐色的茶水,更显出她满面冷笑之后所潜藏的恶意,看似不经意,却一字一字道:“你看着吧,你父皇这全是都是在为他的那个傻儿子铺路呢。只可惜,再厉害的人也总有失算的时候,他这次的算盘终究是打错了。”
杯中茶水香气清高,于手指间摇动着的却是森冷的光芒。
见皇后一席话里颇有深意,东方谋了然一笑,那是一抹讥诮的弧度。
是啊!他的父皇原本还想借以和亲的名义,为他的九皇弟寻求他国庇护呢。那所谓冲喜的理由,用来骗一骗那些傻子还差不多。
可最终,人家竟只是遣送了一个最不受宠的臣子之女来!
呵,这是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
九王府。
已至晚间。
室外,夜色清妍,皎洁的月色将天际映成了一片深蓝颜色。
室内,红烛燃烧殆尽,灯火俱灭。榻上人影朦胧,隐约可见两条相拥而眠的身影,以及闻着空气里夹杂着飘逸的芳香和澄静温暖的气息。
此际时辰其实并不算晚,但花朝用完晚膳之后便上榻休息,东方夜因着白日的事情,非得黏着花朝,想要抱着她睡觉。花朝实在磨不过他,索性就默认了。但好在这小子还算安静听话,不至于动手动脚,不然这么黏黏糊糊的相拥着睡一个晚上,花朝可就真的没法安稳了。
榻上,两人交错的呼吸平和而绵长。忽然间,花朝蓦地睁开双眼来,脸上兀自浮起了诡异的笑。
呵!白天受了欺负,晚上怎么可以不去报仇呢?!
她安安静静地看了东方夜好一会儿,发现他是真的睡着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紧抱着自己的手爬下床去,在角落里摸索了一会,简略的穿戴完好。
步履蹒跚地朝门外走去,正当她这小小的影子轻轻打开房门,转身掩好门扉时,于暗中的榻上,那睡得正香甜的男子亦是猛地醒转过来。
双眼里隐隐有一闪而过的亮光,他勾起嘴角,无声的绽出一抹坏笑。
哦!今日真是个令人期待的美好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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