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赵盾就赶往随会的府邸,从成公继任晋侯之后,就恢复了三日一次朝会的旧制,而这一天刚好不逢朝会,而赵盾又不想让寄居自己府中的赵穿听到什么消息,所以就屈驾前往了。
随会正在府里收拾行装,得到门卫通报赵盾过府拜访的消息,十分惊讶。随会的身份乃是上大夫,位在公卿之下,而赵盾乃是晋国六位上卿之一,又是主政的正卿,地位尊崇。这次随会前往国都洛阳,是代表新晋位的晋侯朝见天子,是晋国新君继位的重要国政,回来后依例要向主政的首辅正卿汇报工作,然后还要一起觐见国君,才算交卸差事。可是眼下自己还没有前往相国府,这相国本人就过府拜访,岂不是主客颠倒,尊卑易位了?
随会心里暗自猜测,连忙赶到前堂,这时赵盾已经登堂入室,反客为主了。赵盾与随会交往多年,私交着实不错,不过两人都是谨守礼仪的人,赵盾从来就没有这样无礼地排门直入过。
见到这样的情形,随会挥手驱散两旁侍侯的下人,然后直接询问赵盾道:“相国,您如此失态,可是有什么疑难不能开解?”
赵盾也不问随会怎么猜测出来的,他们知交多年,相互知根知底,自己现在的表现失常,随会自然可以看出端倪,他直接开口道:“先生,我这次过来有两事不能决断,特地来听听你的意见。”
赵盾把朝里发生的争执详细地叙说了一遍,他难以决断的关键主要集中两件事上:其一是魏犨遗留下来的礼仪大臣的职位;其二是赵穿所表现出来的野心。
随会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相国大人,这礼仪大臣的职位其实不难解决,我晋国朝中通晓礼仪的大有人在,你所顾虑的乃是魏绛的任命罢了。”
赵盾点头表示赞同,随会接着说道:“魏绛此人向来都就任武职,时人以为粗鲁不文,其实不然。”
“不然?”赵盾诧异道,“这魏绛向来都是这样,怎么会不然?”
“相国想岔了,”随会解释道,“魏绛出身尊贵,其父又是多年的礼仪大臣,他自己怎么可能不通礼仪?”
赵盾恍然:“对啊!他随在其父身旁,就算是看也看会了!”
“魏绛为人正直,统兵时候也不是无能之辈,看也不是个蠢笨之人,又有魏犨这样的父亲,怎能不懂礼仪?”随会笑道,“如果相国不放心,不妨给他安排一个有名望的副手就是了。”
赵盾多日来的焦虑心思被随会寥寥数语就解决了,情绪立刻放松了许多,他笑着说道:“看来人称你晋国第一智谋之士,果然是名下无虚啊!”
随会笑了:“此事放在以前,相国绝不会看不到其中的关键,只是您经过桃园一事后的心境有些不宁罢了。”
赵盾闻言一愣,他呆呆地端坐于座席上,半响后才陡然发出一阵大笑,笑得涕泪横流,毫无平日庄重的威严仪表。坐在他对面的随会微笑地注视着赵盾在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一言不发,过了好一阵子,赵盾才平静下来。
平静后的赵盾不管自己满脸的涕泪,直接起身对随会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多谢先生点醒,不然赵盾还不知道会沉溺其中多久。”
随会也起身回礼道:“相国有功于社稷百姓,随会不过是稍稍提醒罢了,我们知交多年,也不必如此多礼!”
两人重新入座,赵盾接着开始的话题道:“这赵穿功劳极大,可是罪孽也极深,而其人又勇力过人,实在让我无法决断啊!”
随会微笑着接言道:“何况他还是相国的族弟,若处理过严,会有损家族内部的团结,而处理不严,则会让世人以为相国徇私,取舍之间确实让人难以决断。”
赵盾看着随会嘴角所带着的笑容说道:“看随大夫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胸有成竹了,还是快快说来听听吧。”
“相国所顾虑的不过是害怕家族内部不满于您惩处赵穿罢了,”随会坦然道,“赵穿这次可说是力挽狂澜,把赵氏从绝境中拯救出来,对于赵氏来说乃是不世的大功,可是他的手段过于激烈,虽然见功于旦夕之间,却留下了很大的后患。”
赵盾点头赞同,他一开始就不打算用赵穿那样的方法来自救,不然的话,当时身处国都的他也不会仓惶出逃了。随会见赵盾同意自己的看法,接着说道:“其实赵穿将军对于赵氏的忠诚那是没有什么可以置疑的,但是他自己没有长远的眼光,所以看不出来以后的危害罢了,现在他提出了要求,不过是觉得自己有功于国家社稷。对他来说,这乃是正常的要求,对别人来说,那就是非分之想了。”
“是啊!”赵盾无奈地叹息道,“赵穿忠勇过人,乃是国家的干臣,如果严惩于他,我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啊!”
随会深知赵盾的心理,知道赵盾舍不得赵穿这样难得的勇将,当然是他们赵氏家族自己的勇将,可又不放心于赵穿这次表现出来的野心,所以瞻前顾后,无法决断。随会却十分看不起赵穿,除了赵穿的出身较差以外,还因为赵穿过于莽撞,而且桀骜不逊,赵穿平时只服从赵盾的指挥,除此之外就连晋侯都无法调动自如。这次赵穿所作所为实在有些过分,随会准备借此良机好好给赵穿一个教训。随会善于揣摩人心,对赵穿的了解也很深刻,甚至比赵盾还了解赵穿,他先用寥寥几句话开解了赵盾的顾虑,然后接着说道:“赵穿现在所有的问题其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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