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惧死,讨倭贼!”
......
这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呐喊,在广袤的平原粥场上往来回荡,其声如钟、其势如虹,如果说赵千栋所需要的,是身边士卒的士气的话,那么他现在显然已经得到了,更有甚者,他自己那副沉稳的心魄在这一声声的呐喊里,也被激荡起了喷张的热血,如果没人拦着,他说不定真就带着这一群少经训演、装备不足的士卒,去石河驿找小鬼子拼命了。
“大人往往不可鲁莽!”王庆逸无疑还保持着冷静,他跪地上,伸手死死抱住赵千栋的大腿,嘶声喊道,“否则,我等之命皆休矣!”
“王先生若畏死,何不留此看营,我与大人自领士卒前往!”田琪愤然说道。
“竖子莽夫,欲置大人于死地乎?!”猛地扭过头,王庆逸几乎是指着田琪的鼻子,痛骂道,“你可知因前番私售旗田、赈救灾民一事,朝廷已对大人多有诋毁,时下,两位督办钦差正往金州而来,其意便是置大人于死地。于此危难之时,你不思劝慰大人恭谨慎行,反而在此教唆兴事,可是欲将大人之身家性命尽付小人之手?!今下,金州诸事、粥场数万黎庶之命运尽系大人一身,大人在,则金州之命运尚可徐图,粥场数万黎庶天命可安,大人去,则金州诸事莫测,数万黎庶尽失蔽翼......你,你......”
许是话说的急了,又或是怒急攻心,王庆逸的话说了一半,下面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王庆逸这一番话,让群情涌动的局面顷刻间冷静下来,原本吵嚷的人不吵了,原本嚎哭的人也不哭了,尤其是田琪,他愣愣的跪在地上,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对于现今的普通老百姓来说,朝廷就是一个象征着绝对权威的地方,而皇上就是天,钦差大臣就是代天巡授的天子使节。赵千栋这个新上任的同知固然是金州厅五社百姓的父母官,可他的官却远远比不上堂堂的钦差大臣。现如今,朝廷要治赵千栋的罪,还派来了钦差大臣,那么下面会发生些什么......不管是什么,肯定都不会是在场这些人所希望看到的。
“冷静,必须保持冷静,”沸腾的热血顷刻间消退,赵千栋面色沉冷,心头却在反复的叮嘱自己。他要做一个在乱世中崛起的枭雄,而不是一个功未成、身先死的英烈,故此,意气用事是他为人处世的大忌,时刻保持冷静沉稳,才是他迈向成功的关键。
包括田琪与四周义愤与胸的士卒在内,众人的目光全都交汇在赵千栋一个人的身上,而他那副沉静如水的面容,则给了众人一种既莫测高深又悲天悯人的感觉。
“大人,目下数万百姓之生死,均悬于你一身,你务须谨慎,万不可因小失大啊!”王庆逸匍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用干哑的声音继续劝阻道。
“罢了,”赵千栋叹息一声,挥袖说道,“石河驿之倭贼,我等可徐图之,料不假旬日,定可令彼等授首。为今之计......涛淮。”
“卑职在,”常炳昌颤声应道。
“你可速速拨付银两,对阵亡士卒之亲眷厚加抚恤,”赵千栋沉声说道,“另须命人雕碑一方立于此沙河之畔,将今日阵亡之隶卒具名其上......彼等皆为我中华之累累国殇,今为彼等立碑具名,以资后人瞻仰。”
“哦,大人,此法恐不和礼数。”王庆逸扫了周围面色激动的众人一眼,干咳道。
“我意若此,于礼法何干?”赵千栋将袍袖一甩,冷声道,“非止今番,自今而后,凡我赵千栋治下,勿论将卒兵勇,但有因公殉职、染血沙场者,均当照此办理。”
为丁勇走卒竖碑具名,以供后人瞻仰,这可是在场诸多百姓、士卒闻所未闻的事。人活一世,所求者无非名利二字,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利字易求,名实难得。在过去,能够享受立碑著传这种待遇的人,不是大贤既是大圣,至少了,也得是个高官显贵抑或是守节数十载的贞妇烈女,而今,赵千栋却在他军中开启了为阵亡士卒立碑传世的先例,这对于类似田琪那样的军卒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激励与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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