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穆老啊,言家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听?”
“……”
“月亮杀手的消息尽快散出去,一点一滴说清楚,没有必要替人背锅。”
“蚁后思虑的是,这是要紧事,已经去办了,不仅月亮杀手,一切和蚁窝没有干系的,都得撇清。”
桑玉蹑点点头,她紫唇轻启,挑燃了最后一盏吊灯的烛火,悠然问询道:“近期功劳薄,血蚁孰前孰后啊?”
“当前次序,依次为陆无归,白追,霍离生。陆无归凭借着两次西北之行,功绩卓越,目前跃升至第一位。其后才是白追,霍离生。要说这两位出去也有些时日,可是不见逸闻,可能两人所谋深远,还在潜伏,所以暂无反馈消息吧。”
满簇灯火在桑玉蹑眼眸中交相辉映,有片刻的恍然,不过伊刹那间还是调整了心绪,她挥灭燃信,挑放帘幕,慵懒翻个身子却依旧支颌侧卧,只留下一个惊心动魄的优美背影,以困意绵绵的声音问道:“清理行动完结了吗?”
“基本收拾干净,来犯者的存亡情况初步掌握,不过我方人员的清点还需要点儿时间。”穆孔低首应答完毕,久不见回复,便老眼微抬,瞥见榻上光景,知机的退后两步,道:“不耽误蚁后休息,老朽这便去和张栩商议试炼花一事。”
桑玉蹑摆手示意,显是倦乏难当。
穆孔慢慢退出房间,悄无声息。老人从光亮的庭院走向昏暗的石径,一路思维也在不停转换,阶梯旁边的灯火早已熄灭,穆孔也逐渐融入了杀手喜爱的黑暗里,这个时候才哈出一口气。
屈洒和桑玉蹑之间那个模糊的结,老辣如他,依稀是摸到了。
值得这两位重视,又不能明白通过中间人言道的,并且似乎各有立场的,只有血蚁之事。
此事避无可避,但穆孔不想太早介入这个层次的纠葛。
在他看来,争来争去全无意义。
只要屈洒还在位置一天,那么无论谁胜出,都打不破现下蚁窝的权力架构,不会有实质性的改变。
时间一长,新的血蚁还会诞生,新的争斗还将继续。
所以啊,又有什么意思?
明智之举是低调克制,坐山观虎斗。
穆孔作为蚁窝最接近权力中心的人,他对屈洒的健康状况有着清醒的判断。
撑不下去了?随时都可能剑伤爆发丧命?
开玩笑。
绷带下的剑伤固然惨烈异常,堪称断崖残垣。换做其他人,早就死个十成十。可是穆孔心中坚定不移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使自己老朽死掉,屈洒也能依旧趺坐在蚁巢的石台上,幽眼如梦。
屈洒的确十分辛苦,然而最艰难的时刻已经奇迹般撑了过去,当下不强行发力,打破努力维持的平衡,那么屈洒几乎和常人没什么两样。穆孔甚至推测屈洒状态好的时候,施展些过往的手段也并不是不可以。
那么,明明可以……
呵呵,却是谁推起一波狂澜,引发的这无谓的反应。
穆孔想到这,拍了拍脑袋,取消了代入感。
不要深入琢磨,弄清楚不如装糊涂。
“夜凉似水,陈仓烂谷,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老人最后只能抬头看看星,无奈的感慨一句。
清晨。
某个人就像一阵风,奔跑着冲进了焦县城门。
老迈的守卫打着盹,一无所察。
片刻之后车马进入,守卫才睁开惺忪的眼睛。
只见陆陆续续约有近二十骑涌入了城门,居于队伍中心位置的是一辆漆黑马车,这些人大部分身穿白衣丧服,风尘仆仆,面色凄凄。
这奔丧的阵势好大!
老守卫看着这拨人高头大马,上好的衣料、精壮的体魄,就知道招惹不起,索性闭上了眼睛,只当看不见。然而却有一把洪厚透亮的嗓音传过来,“嘿,把门的,这县城的往生室在那里?”
躲不过的老守卫挠挠头,眼巴巴的看着青年骑手,答道:“啥东西?往生室?哦,哦,哦,你是说殓尸房吧,你们沿着大路一直往前头走,看见个米铺就右拐,约莫百十丈外就到县衙啦,到时你左右瞅瞅就能找着个棺材铺,殓尸房就在棺材铺子的对面。”
“谢了。”
骑手随手抛下一袋铜钱,引马先行,同时向后方队伍吆喝道:“没错,速速跟上盖镖头。”
焦县是个小县镇,人口稀少,丧葬之事并不频繁,虽然只有一个棺材铺,平日里也是比较冷清的。如今棺材铺门前的岔口却驻留着不少扛刀佩剑的江湖客,这些不速之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围着殓尸房的入口,窃窃私语。
棺材铺老板李仲靠着门框,琢磨着今天能有几个生意上门。
在他眼中,这些江湖客明显是来索尸的。
李仲知道最近这片地界乱糟糟的,不过鱼目混杂的江湖客路过焦县,不仅带来紧张的气息,也带给焦县平民带来了不少获利的机会。
打打杀杀,不就是来送钱的么?
李仲之所以这般大胆联想,完全因为近些年来江湖势力的收敛。当下太平盛世,平民只要墨守本分,保持基本的敬畏,光脚自然不惧怕穿鞋的。他现在恼火的对象倒是守卫森严的殓尸房大门。
十五名差役,几乎是焦县全部的警备力量。差役们手执长棍,分成两列,对峙四周游荡数倍于己的江湖人,仍旧摆出了官府的威严气场。领队的谭捕头坐在门口一张旧木桌上,晃荡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经过了昨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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