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完全不适合说话聊天,哪怕对方是个罕见的美人,可在默默地走了几个时辰,踏足长有骆驼刺的戈壁滩后,我还是忍不住向绮丹韵问起一直萦绕在心中的那个问题,我怕这问题以后都没有机会再问起。
“为什么要追杀黛丝丽?”我转头望向绮丹韵,发现这几个时辰的急行下来,她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狼狈。
绮丹韵眼中泛起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似乎踌躇了片刻,然后才用略带嘲弄的语气反问:“她一定告诉你她是个西方什么教的圣女,肩负着揭开某种世界奥秘,甚至拯救全人类前途和命运的责任,要到东方丝绸之国的国都去完成某种伟大的使命?”
我心中诧异,忍不住问:“难道不是?”
绮丹韵脸上的嘲讽之色更甚,不阴不阳地说:“既然你已经相信,我说什么也没用,你就继续助她去完成那伟大的使命吧。”
虽然知道她是在欲擒故纵,我还是忍不住要上当,略一沉吟,我边斟酌边犹豫着说:“我也不是完全相信黛丝丽,只是比起你这个沙漠中有名的匪徒来,我好象更应该相信她一些,不过你也可以说说你的目的,别告诉我是为了什么无价之宝,那是侮辱我的智慧,只要你的理由能让我信服,说不定我会考虑带你去找黛丝丽。”
“哈!”绮丹韵立刻嘲笑起来,“你以为自己是谁?我为什么一定要你信服?你信不信我又有什么关系?那个妖女就算侥幸穿越了死亡之海,也还是无法抵达目的地,前面等着她的人还多着呢!”
我猛地停下脚步,回身盯着绮丹韵质问:“还有人等着?她不过是一弱女子,完全不会对他人造成什么伤害,为何你和你的同伙要如此穷追不舍?非除之而后快?”
绮丹韵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刻闭了嘴,不再望我一眼,一味大步望前而行。
“喂!告诉我原因!”我追上她的步伐冲她大叫,她却不再搭理我,望着她决然的神色,我灵机一动,慢慢停下脚步,悠然道,“不告诉我就算了,咱们从现在起就各走各的路,我要好好歇息片刻,你走好!”
说着我盘膝在地上坐了下来,解下背上的水袋,拔开塞子死命灌了一大口,满足地长吁一声,然后抹抹嘴唇,故意把唇舌咂得山响,我知道这声音对一个在沙漠中急行了几个时辰的人来说该有莫大的吸引。
绮丹韵果然停下了脚步,却并不向我讨水喝,只回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就象看着一个搞笑的白痴在自言自语,她的目光闹得我浑身不自在,我用了十二分的镇定强忍着才没有表露出来。
“你不觉得这水有点与众不同吗?”绮丹韵终于忍不住开口,目光中的笑意更甚,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得色简直就象刚捡到大元宝的白痴。
“有什么不同?”我忍不住咂咂嘴唇,口中隐约还有那种淡泊清凉的味道,好象与平常的水也没什么不同。
绮丹韵脸上简直有些得意忘形,望着我悠然道:“有什么不同?你多喝两口试试,多喝两口就知道有什么不同了?”
“唬我?”我说着立刻拔开水袋的塞子,望着她不似作伪的模样,我不禁又犹豫起来,小心翼翼地闻闻,好象没什么异味,但在她诡异目光的注视下,我一时却不敢再喝。
“喝呀!”她脸上促狭之色更甚,边说边象变戏法一般从腰间掏出个小小的皮袋,拔开塞子悠然灌了一小口,然后望着我调侃道,“你以为随便就能夺去我救命的清水?不知道那水的味道有没有让你联想起鬼城中那个鬼泉?”
我蓦地一惊,立刻想起了那些肌肤完全变黑的同伴,浑身不禁一颤,手中水袋差点失手掉下来,慌忙低头查看自己手掌和手臂肌肤,虽然污秽肮脏不堪,却还没有变成黑色,我不禁暗骂自己白痴,立刻抬头笑道:“你要能算到自己马鞍上的水袋会被人夺去,预先准备了一大袋毒水害人,那简直就不是人而是妖了,若能死在这样高明的手段下面,我想我该感到万分荣幸才是。”说着我示威似地又猛灌了一大口。
绮丹韵蓦地睁大眼盯着我,啧啧有声地赞叹:“聪明!果然聪明!要说你是白痴也该是个聪明的白痴,这都吓不倒你,只是你不觉得它的味道跟别的水多少有些不同吗?”
我将信将疑地又尝了一小口,水中似乎有点不为人注意的苦涩和腥咸,我想这没什么好奇怪,这水比咸水镇那口苦井的水要好多了,沙漠中要找到完全无异味的清水根本不可能。
“放心,这水没毒,”绮丹韵似乎在拼命忍住笑,却又强自镇定地说,“这水本是我喂马的水,本来呢,马喝的水和人喝的水也没多大区别,只是沙漠中,清水珍贵无比,千万不能浪费,所以我通常是把自己洗过脚的水来喂马。”
说完绮丹韵已捂住肚子笑弯了腰,直笑得喘不过气来,而我却已气得脸色铁青,趁她得意忘形上气不接下气时,老羞成怒的我已一跃而起,一把抢过她手中那个精致的小水袋,然后把自己的大水袋扔给她,脸上露出既恶毒又得意的笑说:“接下来这几天,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用自己的洗脚水来解渴,哈哈哈……”
我的笑声还未完,绮丹韵已提着水袋跳开几步,急忙忙地拔掉水袋塞子,一昂脖子就是一阵鲸吞海饮,那模样猴急粗鲁得简直没有一丝淑女的影子,望着她因毫无顾忌大口吞咽而上下蠕动的喉咙,我突然明白自己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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