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躲不开的是,痛苦不是自己躲在壳里静静品尝就好,还有现实中无数的琐事,支解着她的精力和心绪。
妈妈留下了不多的积蓄,和那间老旧的房子。舅舅带她办理了手续。她捏着那张小小的存折,坐在光线昏暗的客厅,房间的一切太过熟悉,哪怕看到一只小小的衣架,苦痛的记忆便滚滚而来,让她感觉到自己好像随时便会窒息——她简直无法继续留在这里。
有时,她恍恍惚惚的想着,也许这些应该是小染的东西,自己只需要保管妥当,等小染回来,交给她就好。她也会时常想起,妈妈留下的,不只是这些,还有那句“答应妈妈,你也要好好的,要听舅舅的话——”
那是妈妈最后一句话,也是那天对自己说的,唯一的一句。
是啊,要听舅舅的话。舅舅说以后然然就是他的女儿。究竟是她太过矫情?还是十几年间从未发现自己内心的薄凉?她觉得自己不再是谁的女儿,她只是一个人,从今以后。
丁然违背了妈妈最后的安排。她觉得自己已经欠下小染和舅舅太多。马上就要18岁的她,应该承担起自己今后的人生。
她去了隔壁城市的大学。舅舅去送她,并留下钱。她拿出那张薄薄的存折给舅舅看,口中温柔的拒绝:“我现在的钱就够用了,在外面带的多了,万一丢掉怎么办?等我没钱了,就打电话给舅舅,你可不能小气哦!”
周永文并没有坚持,长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只有这段时间他才发现,妹妹的这个养女,像妹妹一样外表和顺,内心固执。可他也不忍现在就点破她——她还是个孩子,等她再大些吧。
其实,她除了妈妈和小染,并不愿离任何人太近。不过,她的心虽然疏离,但别人对她哪怕一点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
那时正赶上各个大学如火如荼、纷纷合并的大潮。丁然所在的学校北山校区,合并之前是一个工科大学,因此现在校区内多是些理工科院系,男女生比例严重失衡。它静静坐落在林木郁郁的山脚下,山上少少的几个景点当中,有一座道观。
所以丁然一入学,便知道了一句关于学校的、经久不息的传言——山上一座三清观,山下一座和尚院。
她第一次听到同班又是同寝的张晓丹面带潮红、神色向往的告诉自己这句话时,心下倒也感慨一番:自己竟然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叹归叹,北山校区实在是一个找男友的好地方。虽然国家大力推广高等教育,大规模扩招,刻薄说多少有点鱼龙混杂的意思——但基数大了也有好处,放眼望去,校园内形势一片大好,一网撒下去,铁定能捞到几条才能略输子建,容貌稍逊潘安的年轻才子或是帅哥。
张晓丹是宿舍里少数没谈过小男朋友的姑娘中的一员,最大的嗜好是下午翘了课,拉着丁然去学校篮球场或是游泳馆。球场和泳池里还真是男色无边——张晓丹原话——经常可以看到身形挺拔,玉树临风的运动型才子。
按照张晓丹的理论——学校好歹也算是名牌,在校的男生姑且都算才子,所以得去运动场馆考察才子的体能,当然同理可推,若是到了比方说部队,那就得的智力如何了。
当然日后张晓丹类似的理论还有很多,丁然虽然无心实践,但对她的见解倒也颇以为然,两人一见如故。
好景不长,那厢张晓丹拉着她日日逡巡,很快便修成正果,换成了日日挽着帅哥,悲催的丁然重新回归形单影只。其实一直以来丁然人缘并不算非常好,尤其是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女朋友——当然除了曾经的小染——那时她并不清楚原因。宿舍里姑娘们虽然彼此间一团和气,但张晓丹恋爱单飞后,分身乏力,丁然常常还是只能一个人进进出出。
也许时间真的可以抚平一切,它静静的向前流淌,她又那么年轻,短短的一段际遇,即使炫目的幸福过后是冰冷的离别,但她好像还是慢慢恢复过来。
每日简单应付课业之余,算了算剩下的积蓄,觉得坐吃山空不是办法,便把自己的情况写了报告交到系里,申请勤工助学的名额。很快的,她和一批新生被安排晚上去学校东院新建的体育馆清理场馆。如此一来,每天忙忙碌碌,把种种苦痛纠结封在心里,轻易不去触碰——日子久了,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忘记。
丁然和另外两个男生负责乒乓球馆。这个馆面积不大,大家每天的任务就是擦擦地面和球台,检查一下球网,顺便清点球拍和球。两个男生一个叫陈飞,也是计算机系的,和丁然不同班。另一个土木的,好像叫李进江,丁然向来记不住人名。两个人都不太言语,除非她先打招呼,他俩从不主动搭话。一来二去的,弄得丁然也不好太热情,所以三人总是默默无语的各自打扫。不过好在他们还比较绅士,承担了地面和球台,丁然只是负责数数球拍和球。她倒是庆幸这两人不大和自己说话,不然本来就爱走神,经常数错重头再数,这么多白白黄黄的球,她数到何日是个头?
说是9点开始清场,但丁然天生散漫,自习室是坐不住的,干脆早早来到体育馆等着。不过乒乓球她不喜欢,便经常去隔壁游泳池找张晓丹。
晓丹的男朋友林越是体育系的,学校特招的省级也就是国家二级游泳运动员,所以她也迷上了游泳。**的是,明明只有一个池子,却被分成了男女泳道。虽然没有围栏,但醒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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