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亮东宫的楼台,齐晚思命侍女打开南面的窗,自己熄灭了桌上的蜡烛,两根手指揉着晴明穴,眉头许久没能松开。皇上交给她的第一件差事,太子妃本以为自己好歹也跟随伯父多年,必然做得天衣无缝,她看着贾雪涵吞下终将要了他命的药之后,又让他换上夜行衣。
而就是这套衣服坏了大事。
齐晚思当初是叫贴身侍女去内司取一套黑衣,但宫里不兴黑白二色,故没有现货。管事太监一看来者是太子妃娘娘的人,为了表达发自肺腑的孝心,就把西南藩国的贡物献了上去,又塞给侍女一点好处,让她务必在娘娘前头美言一番。
要不是办完事回来那侍女特意提起,齐晚思压根都不知道这事。她听完侍女转达太监的话,手里杯子摔在地摊上,万幸没有碎。太子赵璟被齐婉云拖在偏殿里,齐晚思才能紧急求见赵剡。赵剡不轻不重地责备了她,让鸿胪寺的人赶紧销毁证物,再把库房里知情的内监宫女清除掉,抹掉了齐晚思不慎留下的痕迹。
想到此处齐晚思只能默默咽下喉头的血,同时庆幸自己动作够快,因为尽管贾雪涵如她所料死在兖州,夏随春却在他死前突然赶到,斩下对方一条臂膀,也把齐晚思堪称完美的计策捅了个洞。齐晚思算了算夏随春从京城赶至江兖交界处的时间,心里记了一笔。
哪怕是晖阳境上乘的道者,也不该有一刀斩断贾雪涵右臂的实力和这般的神速。
齐晚思心里没底,齐家最初派往天一派的齐孝之几十年都没看清夏随春的真面目,朝廷便任由她当了掌门,哪知道夏随春上任后立马变脸,先把齐孝之留下的眼线快刀斩乱麻地杀光,后以经费不足为由裁撤了圣天宫的藏经阁,宫里便只剩齐孝之抄来的几十卷仙道典籍,还多是些难堪重任的奇技淫巧。跟她当初接过齐桓晟的任务进了清虚派,自以为摸清了各个堂主和尊者的底细,却连沈淇修同燕子寒的关系都没查出来的经历格外相似。
压下心头的震荡,齐晚思琢磨着还得问问伯父的意见再行|事,刚要命侍女取来纸笔,就听那丫头怯怯地说:“娘娘,昨夜殿下又宿在偏殿了。”
齐晚思心说他不在偏殿我还不方便呢,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是太子妃了,赵璟除了成亲那晚,基本都跟齐婉云混在一块,为此皇上还说过他几回。坦白说齐晚思其实巴不得赵璟不要来找自己,但这样下去终究于礼不合。齐晚思决定还是亲自去提醒一下。
“罢了,待殿下从崇文馆回来,你便告知于本宫。”
“娘娘……”侍女不忍地咬着下唇,“……殿下自打成婚,便不曾去听学了。”
这还得了?!齐晚思嫁到宫里就是要给未来的帝王铺路的,结果帝王自己先堕落了,简直要把她早先咽下的血再气出来。
她恼怒地带人往齐婉云院里去,一路上无人敢阻,满院的梅花香气里,十来个侍女跪在地上,卧房的窗大开着,赵璟正拈着一支凤钗替齐婉云笼着发髻。
听见院里的动静,齐婉云瞥过去的眼眸里带上了一丝轻蔑,她以为齐晚思多能忍,总算是找上来了。
齐晚思一直盯着赵璟,太子却是浑然不觉,附在齐婉云耳边轻轻说:“昨日云儿跳的那支舞,以后可别在人前跳,只给我一人看可好?”
齐婉云先是温声细语,而后突然惊叫道:“好……姐姐来了!”
赵璟一愣,往窗外看去,果然见到面色不佳的正妃,定定地站在一棵梅花树下。他虽然心虚,一想到自己是东宫太子,便对齐婉云说:“无碍,你只推身体不适……她毕竟是我的正妃,我也不好冷落了她。”
因为镜子就在面前,齐婉云不好扬眉,便吐出一口憋了好几年的气,说:“嗯,姐姐定然不愿见我,她性子急,你替我多劝劝她。”
赵璟低声应了,而后走出来对齐晚思说:“太子妃怎么一大早便来了?先去用早膳吧。”
齐晚思心想我要不来你不得继续在这里窝半个月,道:“殿下上元节后便不曾去过崇文馆,张大人来催了,今日可要过去?”
“嗯?”赵璟没料到她居然会说这个,“张尚书不是操持他儿子的婚事去了么?……本宫确有几日未读书了,早膳过后便去。”
“妾已让刘大人去准备了,一会儿殿下就能去,”齐晚思绝不给赵璟一点反悔的机会,“不光张大人,陛下也差人来了,虽然春寒未去,殿下也不可有半分懈怠,日后才能替皇上分忧。”
“好,”赵璟就怕正妃生气而迁怒齐婉云,见她只抓着自己,倒舒了口气,“本宫一定去。”
齐晚思不放心,让长史刘伯翰盯着赵璟,督促太子务必尽快补上这些天的课业,她自己则挑了个空,又一次找上齐婉云的门。
“姐姐怎么来了?妹妹染了风寒,本该去同姐姐道歉……”齐婉云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绣着鸳鸯。
齐晚思问:“染了风寒怎么不告诉殿下?病气传了过去如何是好?”
“妹妹讲了的,可殿下非要陪着,”齐婉云的胸腔里回荡着快意的笑声,“姐姐莫生气,殿下说了,往后一定多匀出时候来陪姐姐。”
那就不必了,齐晚思这么想着,说:“你伺候殿下尽心尽力是对的,但切勿忘了自己身份,殿下若是有失,你我罪责更大,往后殿下若忘了课业,你在他身边务必要提醒他,过几年东宫必然要再纳几个妃子,你也要学着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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