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那谁,”苏溪亭突然有了主意,扬起脸得意道,“闵水那边、人家栾诸将军才是真男人,你这种就知道打算盘的小白脸敢跟人家比?”
赫兰千河举起茶杯:“他是狐狸,不是人。”
“犬科。”郑寻庸补充。
小院里的风顿时乱了起来,墙头成簇的花团摇摇晃晃,碎散的花瓣带着香气飘远。而在宫城之中,计闻星伸出手接住几片落红,指尖捻了捻花瓣的纹路,又轻轻将它们吹开,他叉手靠着廊柱,眼睛望着院里练功的众后辈,目光涣散,只有搭在胳膊肘的白丝绦摇摇晃晃,显示出主人并没有完全神游天外。然而在沈淇修进门的瞬间,计真人便换了神色,笑眯眯地将贴着柱子的背部挺直,道:“沈真人的小徒弟没来?”
沈淇修客气道:“他自知根基尚浅,不好再来叨扰计真人。”
计闻星把沈淇修请进屋里,说道:“可惜,我还指望再尝尝上次那糕点呢。”
哇,这人真是不要脸。沈淇修想,依然是恭恭敬敬的模样:“计真人找我有事?”
“有,”计闻星忽然严肃起来,“我很闲。”
那可真是了不起。沈淇修挑了一张椅子坐下,道:“本派这几日也清净了不少。”
“听说严掌门那边差不多。”
沈淇修问:“您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各种消息都有,近来某几个门派屡屡受传召,譬如那个……紫|阳派,临溪楼,还有哪个……”计闻星垂着眼皮子想了想,“……归阳派,也不知是怎么了,跟着他们面圣的似乎多了不少,因此就有人猜测,宫里兴许不只是要招揽散修。”
此事并未出乎沈淇修意料,因此他只是不咸不淡地答道:“人之常情。”
“我觉得修仙之人,总是要比凡人高那么一些的,这常情是不是太多了,”计闻星轻笑,“沈真人远在江州,京里如何终究是隔得远,可公输护法就不同了。”
沈淇修自然清楚,十九使里头几个靠着朝廷发家的门派一旦将更多小派联合起来,就会像锁链一样缠住公输策的手脚;为此他和鱼尘欢都劝过左护法,甚至请他到始阳山暂避,但都被拒绝了。公输策说:“我是天一派的护法,如今门派人心惶惶,我决不能离开。”鱼尘欢也知道他始终有些凡心,便弃了先前的念头。
“说到人之常情,我有个问题要请教请教沈真人,”计闻星的胳膊支着身体朝着沈淇修侧过去,“于道者而言,凡人的七情六欲究竟是何物?”
沈淇修往后靠了靠:“计真人得道多年,难道不是早就参悟了么?”
“正是年岁久了,有些事反而看不真切,”计闻星知道对方嫌弃自己,往那头凑得更带劲了,“以前修炼那时,这些于我都是阻碍,故我不听、不看、不思、不念,有天忽然回头,望之过去种种,竟如同飞鸟俯瞰河川,大江如丝带龙船如芥舟,这个念头在我心里留了好些年,可自出关以来,回想这百余年,我在道上走得太远,其实也并不如何了解所谓七情六欲,便想同沈真人讨教几句。”
沈淇修沉思片刻,道:“我与您见解不同。”
“请。”
“飞鸟视江河为带、船舶为叶,但人行舟上,舟盛水中,仰头望九天之上的飞鸟,大小与咫尺之距的飞虫又有何异?故不可以眼中大小而论高低。我以为仙道与人道,二者并行世间,无高下之别。”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计闻星乐了,胳膊里的大白尾巴欢快地摇了起来,“待会儿太子面前,麻烦沈真人再复述一遍,有劳了。”
沈淇修的脸僵住了,半晌道:“太子?”
“这不玉衡那帮人结队去皇上那诉苦,说我们恃强凌弱不顾他们死活,东宫那就派人到我这来说情,可又不能说得太明白,太子殿下就要找我去论道,”计闻星微笑着说出原委,“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坏话,着实有些伤人,干脆由你去讲,哄得太子殿下高兴高兴。”
“您为何不将在下这套搬过去呢?”
“我这人直|肠子,只说自己心中所想。”计闻星满脸正直,而后往门外看去,“哟,来请了。”
沈淇修明白过来,这人是被宫里暗地里拉拢一番,耐不住性子,便找自己来替他挡一阵。心里吐了几个不怎么脏的词,沈真人自认活该,之前竟然还对计闻星的人品有那么一点信任,只是他的闷气还没聚集,就被进门的人打散了。
叶雨信在门外,见到昔日的师祖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向计、沈二人行礼,道:“时辰到了,请计真人移驾东宫,太子殿下已恭候多时。”
“好,”计闻星和善地说,“我同沈真人收拾收拾就过去,麻烦道友在门外候着。”
“是。”
计闻星拉上门,将叶雨信隔离在外,走到沈淇修身边低声问:“认识?”
“玄溟堂出师弟子,曾是韩堂主首徒。”
计闻星一脸不可思议地往门口瞥了一眼:“这么差劲,还首徒?”
幸亏沈淇修早就习惯了这人的破嘴,不然肯定会抓起屁|股底下的椅子摔过去。但计闻星还在贯彻自己的说话风格:“玄溟堂韩堂主……按辈分是你的徒弟,好半天就捡了这么个首徒,你不管管?”此话一出,沈淇修生出了一点愧疚,那些年他净顾着东奔西跑找地方修炼渡劫,放着千星宫积灰不说,还差点把玄溟堂给忘了;而韩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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