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消沉。
明月纵然已消失不见,却总有再次升起的时候,人呢?
人仍在,她还没有倒下。
数十名铁甲刀斧手将她团团围住,停在九尺外却不敢再靠近一步,因为她的剑还在,那套举世无双的剑法仍可以随时了解他们的性命。
地上肆意横流的鲜血已凝成血浆。
他们还在等,也必须等到她将体力消耗殆尽的那一刻,至此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也不敢妄动。
方才在那瞬息间死在她剑下的二十八个人已将他们全部震住,现在若是再贸然出手,必将暴露出自己真力消耗巨大的破绽。
不过幸好越王早已死在她的剑下,求救的信号也已发出,她现在要做的就只有死撑着,等待救援。
可是她等的人一个也没来,最不想见的人却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萧断肠正带着三个面生的男人,拨开了围在一起的刀斧手,走到她身前七尺处停住,又与这三个人一起将她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堵住。
长靴踩在血浆上发出“咯吱”的声音,又黏又软,左边那个还有些稚嫩的年轻人,忍不住低头提起脚,看见了脚底沾满的血浆,脸色忍不住变了。
萧断肠忽然问:“第五小楼?”
“是我。”
“我之前警告过你,可你还是来了。”
“哦。”
萧断肠笑了,是微笑,却很冷酷,道:“你太自信了,一两个人也许还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我们已来了四个人,个个都是神捕府的精锐,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刀斧手在此......”
“我看见了。”
“那你最好将每一张脸都记住,因为每一个人都是杀你的人!”
“不必。”
“不必?”
“你们只需要记住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第五小楼终于也露出了微笑,轻轻挽了个剑花,很随意也很潇洒的将长剑滑入剑鞘。
她知道自己表现得越镇定越自信,对方就越忌惮,越不敢出手。
萧断肠的确已沉默了。
可是她忽略了一个人,一个很有冲劲的年轻人,这种人大多都有一个很普遍的毛病——不信邪。
四个人当中最年轻的那个是神捕府中的后起之秀,也是“苍鹰连城”的亲传弟子,据说被他抓到手的犯人从来就没有能活着进神捕府大牢的,被他盯上的人,连进大牢吃牢饭也成为了一种奢侈。
他是个天才,心也够狠。
所以他才出道三年,“乌鸦连七”之名就已传遍江湖。
连七已拔出了他的刀,用刀尖指着第五小楼,冷冷道:“拔出你的剑来,我刀下不杀无准备之人。”
他说得很认真,这句话却不是实话,绝不是。
只这一句“不杀无准备之人”就骗了不知道多少人,并将他们杀于毫无准备之下。
第五小楼转过了身,凝视着他,道:“不必。”
连七冷笑道:“你怕?”
第五小楼淡淡笑了笑,道:“我只是觉得有些麻烦。”
连七道:“什么麻烦?”
第五小楼道:“我这一剑出鞘就能杀十四个人,只杀你一个岂不是太浪费了?”
她在赌,赌他不敢出手。
刀尖已有些颤抖,连七瞪着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他很愤怒。
他必须要证明自己是连城收养的七个孩子最出色的那一个,为此他已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甚至于一些必要的牺牲。
所以那七个孩子,仅剩下了四个。
虽然在三年前他就已成为了这四个人中最出色的那个人,俸禄就算在神捕府也名列前茅,但他依旧在追寻着一个永远也追赶不上的目标,因为这已成了他活下去的目的,无关证明自己。
这条路之所以走不到终点,是因为他自己看不见终点。
第五小楼微笑道:“是的。”
连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
他看了看萧断肠,萧断肠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又瞪了一眼第五小楼,却发现第五小楼还在朝他微笑,最后他只得冷冷哼了一声,愤然放下长刀。
第五小楼微笑着,悠然接着道:“你们究竟打算围到什么时候?不瞒你们说,我现在已有些饿了,你们几个要是不嫌麻烦,不如给我带点吃的。”
萧断肠道:“你想吃点什么?”
第五小楼想了想,道:“烤鸭,烧鸡,最好再来点糖醋排骨什么的。”
人在回忆时最易露出破绽,她一边说着,一边朝萧断肠看了过去。
正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的连七突然开始有了动作,是横斩的起手式,再仔细一看连七,脸上哪还有那窘迫的表情,除了杀意就是疯狂。
他刚才的表演已为此时此刻做足了准备。
他并没有去注意身旁的人,也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生死,他只盯着第五小楼的脑袋,想让眼前这人死在自己刀下。
右边与后面沉默的两个人也在同时出手,他们起手慢,出手却极快,眨眼间已超过了连七,两柄剑一上一下,直取第五小楼的咽喉与心脏。
他们显然是一对合练多年的组合,两柄剑一上一下,一左一右,配合无间,两柄剑竟仿佛有六柄剑的威力,刹那间似已封住第五小楼在剑法上大部分有可能发生的变化。
只可惜这两柄剑都刺空了,本来还没有任何动作的第五小楼,忽然已不见,他们怔了怔神,然后就发现一个非常可怕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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