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思绮心里有了决断,就把陈舵主喊了过来,吩咐道:“就说要提防生番入侵,让你的人把村民们带去虔州城住上几日。等我从山那头回来了,再还他们自由。”
“是。”陈舵主一抱拳,点头称是,便转过身子着手去做了。
村民们早听说解脱天手下有一批生番,又想到自己眼下确实是违逆了解脱天,心里多少都有些害怕。因此陈舵主提出要带他们去虔州城避上几日,倒也没人反对。
只有石老爷子不愿意跟着乡邻一起走,坚持要和闻思绮一起去山的另一端。
“石老爷子,翻山越岭是件辛苦事,您老人家这么大的年纪,又何必呢?”闻思绮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是怕节外生枝。
老人家往往口风不严,有嘴碎的毛病。若是将他带在身边,让他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以后难保就不被泄露出去。
只是石老爷子也有自己的一番说法:“我说的那条隧道,通往一个叫作‘东越’的部族。他们虽然算是熟番,但到底还是大荒子民,性子生僻,为人桀骜。姑娘你们是身怀武功的,又在解脱天将要进攻他们的节骨眼上出现,难保他们不会有不好的想法。我少年时就一直去他们寨子里玩耍,直到最近十几年,实在是翻不动山了,这才没再去过。我在寨子里多少有些熟人,我陪你们一起去,也好帮你们说说话。”
闻思绮一想,觉得这话说来也有些道理。她也听过大荒子民的故事,直到他们确实如石老爷子说的一般,对炎黄子孙有些排斥。
“中原人的手是巧的,东西是好的,可心却是最善变的。”这是熟番们对中原人普遍的看法。
至于生番对中原人的看法嘛,那就更糟了,懦弱、奸诈、腐朽之类的。
“那就麻烦老爷爷陪我们走一趟。”闻思绮接受了石老爷子的建议,又问道:“那老爷爷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合适呢?是立刻动身,还是再稍作休整?”
石老爷子抬起头来,说道:“那山中隧道几乎贯穿整座大山,再精壮的汉子也得走上三四个时辰,才能到达寨子。隧道里又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们现在没有多少照明工具,实在是有些不方便。如果闻姑娘你没什么特别着急的事,不如先多准备些火把火炬,到时候好用来照亮路途。让你的人也休息休息,明天我们赶早进山。”
“那就依老爷爷说的,你们该休息的就休息,该护送乡亲们去虔州城的,就快些动身。”闻思绮与石老爷子说过话,就指挥起了陈舵主的虔州城人马:“你们回到虔州城后,要多多采购照明工具,连夜就派人给我送来,不能耽误了我的事。”
因为有周正在场,闻思绮早吩咐过陈舵主,不许他与其余部众说什么“圣女”。碰到有人问起他们这帮是什么帮,闻思绮是个什么人,只推说自己的帮派是个半商半武的商帮,闻思绮是家里的大小姐。
这种说法很合理,也很容易被人所接受。
从生意的角度来说,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地位最低贱。政府并不像后世那样,有各种法律,来保护商人的合法权益。一个外地客商,若是没有依靠,在异地他乡,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挨着。
像《蒋兴哥重会珍珠衫》里,就写了蒋兴这个枣阳人,跑到到广西合浦县收购珍珠,发生的意外。蒋兴与当地的珍珠商人约好了价格,钱也付过了,本该钱货两讫。可是在交货的时候,卖货的那个本地人却从已属于蒋兴的珍珠里,偷走了最大的那一颗。
蒋兴哪里肯依,与珍珠贩子争执起来。珍珠贩子仗着自己是地头蛇,摆了吃定蒋兴的样子,反正就是赖了不认。蒋兴生起怒气,与他一番拉扯,一个不小心弄出了人命。
然后发生了什么?
“儿女亲邻,哭的哭,叫的叫,一阵的簇拥将来,把兴哥捉住。不由分说,痛打一顿,关在空房里。连夜写了状词,只等天明,县主早堂,连人进状。县主准了,因这日有公事,吩咐把凶身锁押,次日候审”。上头这一串,是书中原文。
整件事中,从珍珠被偷,到双方争执,再到出了事被抓去见官,整个过程中连一个帮蒋兴说话的都没有。如果不是蒋兴早先种了善因,命不该绝,那这故事就是个坑死人的悲剧。
而说到做生意,光有钱还不行。
还说《蒋兴哥重会珍珠衫》里头的事,陈大郎是怎么死的?路遇劫匪,本钱被夺,伙计被杀,且惊且惧,困死在了枣阳。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生意人若是没点武力做支撑,还怎么做生意?若是没人护送,难不成要把大批大批金银财宝的安全,寄托在山贼劫匪们的道德上吗?
不要说是刑侦手段差得令人发指的古代了,就是现代,生意人也得想办法保护好自己。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苏州渭塘这边的淡水珍珠产业发达了一阵,有多少当地的珍珠商人,去外地结账,最终一去不回的?
商人们出门在外想要有些保障,官府靠不住,就只能靠自己。同乡的商人组成商帮,互相扶助,招揽武师,既增强了对外的竞争力,也提高了自保的能力。
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闻思绮这一套说法很有市场,甚至连周正也没有怀疑——他本身也不是喜欢猜疑别人的性子,当初所见的“老泰山”郭长老那圆头圆脸笑呵呵的模样,也很符合他对商人的想象。
等把一干事情都安排妥帖了,闻思绮这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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