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父皇忽然记起了他,对他开始了最为严苛的管教,轻则责骂,重则惩罚,冬日里,他手脚皲裂,却还是得咬牙训练,回答问题,一个答不上,就得矮手板。
他最初的时候,委屈,不解,面对父皇甚至敌视。
可是后来,父皇酒醉,却抱着他失声痛哭,他告诉他他为帝的艰辛,告诉他,他如此严苛的训练不过是希望他能够为他母妃报仇,告诉他,他需要自己的帮助。
就是那一次,他见到他的狼狈无助,他忽然觉得心疼。
心里再没有半点敌视,而是满满的自责。
在那之后,他不再同他对抗,而是拼尽全力将一切做到最好,而他也如他所料一般,他再也没有责罚自己,即便是自己偶尔做错亦或者他不满意,他也不曾再责罚过自己。
过了那两年的艰苦日子,后宫的妇人和所谓的手足,都知道,他又重获盛宠,当然,这没人会高兴。
他不得不将自己放到最低,躲避着那些没完没了的明刀暗箭,却也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成长成熟,以免有朝一日成为刀下亡魂,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与此同时,他开始不断的筹谋,有计划的接近虞挽歌。
从最初的一年偶然相见一两次,到后来的有意同行为伍,到后来的坦然相交,再到后来的刻意暧昧,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方向走着,离最初的目标越来越近。
一直到很多年后,他都记得,初见她时,一身如火如荼的红裙,随着她跃马翻飞,那明朗艳丽的笑容,像是冬日里的焰火,带着一种蓬勃的律动,让他逐渐枯萎荒芜的生命都明亮了起来。
他后来一直想,当初的一切进行的那般顺利,未必就是他筹谋的多么妥当。
而是他也成为了那画中人,他在画中有情有景,再画中流连汲取温暖,所以,其实不是他演技太好,骗过了挽歌,而是他入戏太深,骗过了自己。
正因为动了情,有了意,所以未经人事的明媚少女,轻易被他所打动,可偏生,那时的他,却一直以为自己可以轻易的从这场阴谋之中抽身而出。
当日恨字当头,多年的辛苦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执念,他恨所有虞府的人,恨那些她带来的快乐。
看着那灿若朝霞的脸庞,他忽然生出一种自己低若尘泥的卑贱,他恼怒这种怯懦,可是一直到真相大白,他才恍然明白,原来,他是真的低若尘泥,根本不需要怯懦。
他后来,时常会想。
如果他的一生不曾如此戏剧,他会不会像是街边的挑夫,商铺里的伙计,吆喝的小贩一般,媒体疲于奔走,还要应付家里的婆娘,亦或者他会用爹娘辛苦攒下的银子,进京赶考,最后中个小秀才,然后娶个还算是漂亮的小家碧玉,一辈子都朝着够不着的一品大员努力。
亦或者,他会不会成为一位诗人,一个画家,游走在山水之间,靠写字作画为生,满腹酸儒之气,却依旧清高的不肯低头。
他时常会想,如果当初母妃没有父皇下了不育药,没有被父皇设计在宫外买了自己入宫,是不是一切就都会不同。
也许,那时的他还会爱上这个鲜红如荼蘼的女子,可是想必,那时的感情同后来会大有不同吧。
也许,他仅仅会失神于她从身边奔驰而过留下的一缕香风,也许,他只会惊艳于高朋满座时的一瞥,也许,他只是迷茫与那鲜红似火一身决绝的背影,也许,他只会沉浸在那高声爽朗的笑意中。只是,这些也许都会成为他心底搁浅的秘密,成为他永远无法实现的一个梦,然后转身,他依旧会陪着自家的婆娘上街采买,依旧会为自己的娃娃吃穿用度发愁。
然后,那些惊艳那些沉沦就如同一场美梦,在他的记忆中,却永远不会真的相逢。
郝连城缓缓睁开双眸,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串已经有些发紫的血迹,目光清冽,平静无波,凡尘往事,竟是如此让人欲生欲死。
郝连城轻笑一声,满身的内力毫无保留的灌入,此刻的轮回大阵已经缓缓归于平稳,几个阵脚都已经被重新稳住。
抬手抹去嘴角的一抹血迹,郝连城再次闭上了双眸。
“郝连城,你何时来我家提亲啊?”虞挽歌脸颊上带着一抹绯红,一双眼睛却好不闪躲,明亮的像是夜空上的星星。
他笑了一声,避开了她的目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待我成为太子。”
“为什么你一定要成为太子,你知道,我是不在意这些的。”虞挽歌眉头微蹙,似乎有所不满。
郝连城叹息一声:“虞府本就势大,若我无权无势如何娶你?除此之外,皇嗣之位血雨腥风,即便是我不争不抢,却也无法保住性命,又何谈保护你。”
虞挽歌沉默,一双黑眸之中似乎依旧带着不解,却没有再发问,而是轻轻揽住他的腰身道:“不要怕,有我护着你,谁也不敢把你怎样,大不了你以后躲到我身后去,谁若是敢欺负你,我定叫他再无脸面在京城行走。”
郝连城轻声笑了起来,这样的话率真可爱,有些人嘴里出来只会惹人厌烦,可是从她的嘴里出来,却只会让人从心里觉得温暖。
“郝连城,你当了皇帝以后也会三宫六院么?到时候你把我放在哪里?”虞挽歌不知是听了什么,风风火火的闯进太子府,红着眼圈问他。
他抬眸就瞧见她扁着嘴,眼中蒙着一层水雾,心头一痛,也不顾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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