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剑的追问下,我不得不重拾旧事,不得不重新构筑已经混乱无比的逻辑,关键是很多内容,我曾努力锁在内心深处,但此时却源源不绝的翻涌而出。
“小丁,关于佛教的六道轮回,关于道教的重生罔替,你应该听说过吧?几乎所有宗教都有往生、此生、来生的描绘,这仅仅是一种宣传教义的手段,或者说是一种精神麻醉的方式吗?恐怕不那么简单。很多人坚称看到或经历了自己不可能接触的时代,人物,事件,有的和你一样,经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有的又可以感受到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如果不用重生轮回来解释,又如何让人心安呢?”
“常叔,如果是往生,这还合理,毕竟是前世的记忆,是记忆因为外界刺激,重新被挖掘了出来,但人怎么可以拥有来生的记忆?如果这真是来生所经历,那是不是未来可以改变了?”丁剑听得很是认真,情不自禁的插了一句进来,看得出,他对这个话题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
“对于拥有预知能力的人,历朝历代都是既好奇又恐惧,因为这个能力,历史是否会被改写,而预测者、试图改变历史进程的人是否会遭到天谴,而那些天谴是否只是当局者设定的一种防火墙,长久以来喋喋不休又莫衷一致。但这些只能说明一点,这个能力确实客观存在。”
“佛法的面壁打坐,道教的辟谷修真,在我看来都是将身体调整到一种特殊的状态,进入某种特殊的境界,所谓神游物外,魂交天道。”
“对于这个现象,其实世界上很多的心理学家都做过深入的研究,用学术的理论来解释,就是一种浅睡眠状态,或者说是一种梦境的状态。一切的预知,无一例外都是在梦境中完成的。但这其中的原理又是什么呢?众说纷纭,莫衷一致。难道我们的客观世界真的如庄周梦蝶一般,我们已经无法真正分辨物质与意识之间的边界?”
听到这里,丁剑的眼皮开始不断的跳动,指尖轻颤,嘴里反复念叨着:“边界,边界。”丁剑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忽然让人有了空灵而缥缈的感觉,本来我俩只有一步的距离,但如果我目不视物,这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的距离,感觉至少在几十米的距离。我们中间又好像隔着一层透明玻璃,似乎还不是平的那种,更像个半弧形的墙,声音因为反射,产生了很强的失真感。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因何而来,似乎是在某个时间突然出现的,同时我也注意到,丁剑手指关节的颤动,显得非常机械,频率正慢慢变得缓慢,我甚至可以分辨出每一次起伏在空气中留下的残影。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聊起这些事情,人的注意力往往会被一些细微的事物所吸引,像是被催眠了一般。我深深吸了一口腥涩的海风,不再关注丁剑的反常表现,继续说了起来。
“虽然这个领域的科学研究,因为牵扯太多形而上的东西,百多年来一直进展不大,但利用梦境,利用浅睡眠状态进行心理治疗,倒是早已成熟的方法。周公解梦,解的准不准确倒在其次,重要的是给了人一种心理暗示,一种影响决策,影像走向的心理暗示。这何尝又不是一种通过预测改变进程的实例?”
“曾经,这样的能力只是因为偶然事件而发生,这种偶然性增加了它的神秘感,以至于无数人舍弃生命,终其一生,探索不止,有放海寻仙的,有自囚深洞的,有炼丹服药的,也有沉淫数术的,为的都只是窥探他们心中的天道。朝闻夕死,成了天道的注脚。”
这时,海风渐渐大了起来,泼墨般的浓云已经笼罩在头顶。鼻孔中的潮湿与腥咸,伴着船身越来越大的摇摆,让人有些作呕。丁剑坐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一般,了无生气,如果不是偶有一两声的问询,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我不再想从他的嘴里再了解些什么,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讲。大多数时候,人都是通过交流不断整理自己的思路,也往往在这种自顾自的闲聊里,发现新的角度和线索,这也许就是曹队他们最爱来我北京的小院,扯上一下午闲天的原因。
“小丁,其实每个人都会有极其类似的过往。大约二十多年前,我曾经有一次离来生非常接近的经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至亲在那一次事件里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永远离我而去,我甚至不能肯定那里是通往来生的大门。但我从至亲那里了解到的是,我们的确可以从那个大门里,看到生命的流逝,看到死亡真正的意义,只是可笑的是,看到来生的代价却是此生的终结,恐怕上天并没有给你能够改变它的机会。”
“那一次的事故来源于一次特殊的发现,地磁异常,辐射异常,时间异常,还有流传久远却少有人知的传说。人进入那个区域,身体和神智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但我至今都不能确定,人在那里看到的究竟是往生来世的幻象,还只是大脑思维受创后的幻觉。我唯一确定的,去过一次的人绝无勇气再来一次。”
“是您和陆教授聊起的玄门吗?”丁剑依旧一动不动,天色渐暗,此刻我已经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这声音变得有一点参透世事的感觉。
“是,我怀疑追蜃人在魔鬼城遇到的就是玄门,或者说,哈萨克牧民的魔鬼城传说,就是玄门的一种打开方式。当然不可否认,我一直怀疑东星号上发生的一切也与玄门有关。”我从板凳上站起来,踱到丁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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