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坊桥的院儿里,我不知呆了多久,也许两天,也许三天。日上三杆来,夕阳垂暮去。原本想从常爷那得到些长久困惑的解释,但每一天都有新的悬疑与猜想。和常爷的聊天很是痛苦,一是没什么连续性,想起一出是一出。二是里面有很多用词弄不明白,往往又是一个故事的关键。三是常爷还是有所保留,几件奇事都是有头无尾。当然,我最关心的还是借门稍安到底是怎么解了端门的疑局。
常爷祖上确实是镶黄旗,但常爷确是地道汉人,常爷的祖上过继给了无后的镶黄旗内廷侍卫,移了旗籍。满清崩坏那年,常爷的爷爷又恢复了原姓。我对这事的真实性很怀疑,纵观清史,也没见哪个汉人移进满八旗旗籍,还是镶黄。常爷并不回答我的疑感,只告诉我,这与中国三千年王朝的帝运风水有关。“你小子与此有缘,我愿意跟你说这些,便是因你的缘字。巫祝五家,柳,贾,方,赵,常,你遇见了三家的嫡传,因缘如此,你问,我也不得不说。“这是当日里常爷的话里让我印象最深的一句。
五姓巫祝,周代便成体系,柳分阴阳,贾掌帝王,方氏祭葬,赵司天相,常家却是通鬼道的一脉。隋唐前,五家隐于朝,少为人知,隋唐后,五家子弟纷纷以各种方式介入朝局,五家的竞争与矛盾也就公开化了。本来五姓主巫,又各司一道,大家合作共赢,才是胜局。但中国政治即如此,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根植于血脉,表之于手段,几百年血雨腥风下来,都衰败了。至明清时,五家又恢复了隐世的状态。但这段历史,五家所争的既有权力掌控,还有个重要的就是帝王风水局的脉说。诸君可能听了会一头雾水,我当日也是,只好捡和故事有关的叙述。五家之中,柳,赵二姓主山脉说,即以昆仑一系东延,印证并预知王朝更迭。但问题在于昆仑指什么,在哪里,是个万古之谜。但古说的昆仑并不是我们今日说的昆仑山,这个诸多典籍都有可信的论证。昆仑不知,这山脉说便不可靠。贾,方,常三姓主水脉说,但不同的在于,贾,方二姓是表水,是江河,基本都以黄河及直流水系作为风水判断。常姓则主****,按今日说法就是地下河。常氏古谱早就踏勘了这条地下水脉,王朝动荡便在于这条地下河的不断改道。元明清三代时,北京地下河变道频繁,朝廷为固万世之局,便在城内凿了几处百丈深井,称之为海眼,以此稳定地下河道,之后,每几十年便有一次扩修,慢慢将深井用地道连接起来,成了个蛛网样的地下世界。但明朝天启年的一次意外大爆炸,(诸君可百度详参一下,本书就不引用)引发了海眼水患,京城大水。这水高到了坐在西直门城楼上,可以在水里洗脚。更麻烦的是,水退后,地道裸露,海眼水枯,民怨鼎沸,百鬼夜行。也就是在此时,常家被请进了北京城以图扭转这风水败局,但人力岂可违天命,历史的选择还是如约而至。
满清入关后,深知旧城下的危悚,一方面重修了紫禁城,另一方面礼遇常家,震摄九城,但因入关后杀伐过重,紫禁城里怨气腾生,不得以,用了入旗籍的方式,让常家祖辈成了内廷侍卫,以保内城的安宁。听于此处,我更是不得要领,便问常爷,这些与端门的事,与借门稍安又有什么关系?
常爷笑了笑,在黑皮笔记本中翻开一页,拿给我看,接着说,这页是我勘验的明代海眼位置,后一页是清初时的海眼位置,看看有什么不同?我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大体一致,清代的好象多挖了几口,但怎么看着象个八卦图形?常爷点点头,海眼井深有百丈,布局依卦象而成,用以镇****改道。清初重定海眼,主持是满人,不懂阴阳之术,执事的是个汉人,本事大,胆子也大,竟存着反清复明的心思,用新打的海眼井布了个积尸阵,成天盼着吴三桂那三藩成事,可惜天启年的爆炸这高人并不清楚,错勘了明代海眼井的位置,三藩事败,反倒开了道玄门。
“这玄门又是什么?“我心下大奇,想不出个所以,我有限的历史常识中好像没这个词。常爷去屋里拿了壶开水出来,把茶续上,点上支烟,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玄门出现,阴阳无解,朝廷只好封了海眼井,并在海眼井上修了阴宅供祠。“那井子巷下是口海眼井了?“这回我明白了一些。常爷点点头,“给你讲件我自己的事,看你能不能悟出玄门是什么?“
“六九年北京地铁建成通车,只开通了公主坟到北京站一段,七一年时开通到了复兴门,七二年到了玉泉路,七三年才通到苹果园。知道为什么?““修好一段通一段吧?“我答道。常爷摇摇头,“早修好了,机务段和车库都在古城路,这里头原本我也没觉得什么玄机,知道指挥部的人找到我家。“常爷再次打开话匣子,开始了一个新故事。
七零年夏天,常爷和父亲,三叔被市公安局领导请到了地铁工程指挥部。本以为是家学被人当封建迷信捅出来告了,去了一看,领导们虽都面色凝重,但对爷仨却很热情,敬烟递茶的,常爷他们才放下心来。当晚就开了一夜的会,常爷大致搞清了为什么。大概五天前,机车段为了开通北京站到复兴门一段,做了次测试,安排了一辆空车从公主坟开向复兴门。可等了半天,复兴门站也没等到这趟车。开始以为坏在了半路,安排了四个技术员和工人去查看,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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