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仿佛连骨血里都生出冰碴一般的刺痛森寒,严冷凉薄地好像随时都要灭顶,却无论怎么挣扎都找寻不到出口。
从来没有如此深切地绝望和痛苦过,即墨无心徒劳地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抓不住,什么也握不紧。黑暗,除了幽深可怖的黑暗,她的世界里似乎再没有任何一点其他的东西了。
娘亲,心儿好痛,这一次,心儿恐怕是真的再也捱不过去了心儿,想你和外祖了
“娘亲,娘亲”如黛的柳眉紧锁,向来精致的一张脸孔苍白而削瘦,此时再添上斑斑的泪痕,恍若经受了狂风骤雨之后的素白梨花,清美出尘,却也无端孱弱地叫人心疼。见惯了这个女子在人前淡如风、静如水的模样,如今再看她于昏迷中辗转不安、苦痛低喃,百里琉笙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揪成了一团,揉的发皱、摔的支离。
“无心,我在这里,百里大哥会陪着你的,别害怕,别害怕啊。”紧紧地握着那一只纤细的手,百里琉笙满面惶急,直恨不能以身相代。明知她只是旧疾复发兼之失血体虚才会始终没有醒来,可当亲眼看着她如斯脆弱无助、泣血哀鸣,他居然生生地打心底里感觉到了惊惧和担忧。他突然好怕她就这么一睡不起,从此再没有任何唤醒的可能。
“少君,地祭司来了。”自门外闪身进来,简素的面色略显凝重:“他好像是冲着小姐来的,似乎很紧张的样子。”说来也是奇怪,他认识赫连云归那么多年,还从未在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脸上看到过那样的表情。那种感觉,就犹如失去了最心爱的珍宝,莫名地急切和彷徨。
“来的好快。”听到那个称谓,百里琉笙眼中的情xu在瞬间收敛,须臾便又恢fu成那个飘渺淡漠、从容不迫的少君主:“拦也拦不住,只管让他进来就是了。”说完,他也不理会其他什么,只是动作轻缓地将即墨无心的手放回被中,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了身,面向门口等着。
而这厢简素不过才出去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水色衣袍的人影就猛地闯了进来,待看清立在床前的百里琉笙,方住了脚步,顿在了门口。
“祭司大人,经年未见,别来无恙啊。”微微一笑,百里琉笙的态度疏离且客套,但总感觉话里藏刀,让人无端地听了难受。
“看样子她是无甚大碍了,否则你哪有心思这么跟我说话。”优雅地理了理因为匆忙赶路而稍显凌乱的衣袍,赫连云归原本的急切在这一刻尽数消失殆尽,细细地打量了眼前之人一番,他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温润宽和的笑容,好比是一个慈祥善意的长辈,在关切着离家多年的幼儿:“琉笙,这么些年在外可辛苦你父亲一直都盼着你回来呢,有没有去见过他了”
“尚且还没有,事出从权,我也是无法可想。”顿了顿,百里琉笙颇有些玩味地挑高了眉头:“倒是祭司大人你,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急事么听你刚才的口气,莫非还是特意为了无心来的”
“你以前可从不喊我祭司大人。”没想到他会这般直白,赫连云归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就把视线投向了屋内床帏之后的人影上:“我不过是听闻你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子径直回了居所,想来是事态紧急,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并没有点破即墨无心的身份,赫连云归知道眼下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多说无益。
“受伤”似乎是有些讶异,百里琉笙的表情显得有点古怪:“无心是体内的寒毒复发,并没有受伤,不知祭司大人是听何人所言呢”
“寒毒她体内有寒毒”没有回答百里琉笙的问题,赫连云归下意识地就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那现在怎么样了可压制下去了”为何他从未听说过即墨无心体内存有寒毒昏迷这么久,那寒气该是得有多重了,她还熬得过去么
无奈地摇了摇头,百里琉笙回眸看了看依然没有苏醒迹象的即墨无心,眼神之中满是疼惜:“如果我有法压制得住,她哪会是如今的这副模样。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为今之计,也只有靠她自己了。”
走近几步,才看了一眼那张苍白憔悴的面容,赫连云归就觉得心头剧震,像是被一柄铁锤给重重地砸了一下,霎时之间满是裂痕,然后汩汩的鲜血就涌了出来,无暇疼痛却触目惊心:那是云倾的脸啊,是他镌刻在心上永生永世都难以忘ji的容颜云倾,云倾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么
“像啊,真是太像了”喃喃自语着在床头坐下,赫连云归甚至没有注意到百里琉笙默默地让开了位置,连半点阻拦他的意思都没有:“简直跟云倾一模一样”
面色平静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捕捉着他脸上近乎狂热的痴迷,百里琉笙闲闲抱臂,只在眼眸深处含着一丝几不可见的讽意,云淡风轻地道:“再像又如何,她恐怕,捱不过这一回了。”
即墨云倾已经不在了,眼下这延续了她血脉和所有的女子也即将消失,赫连云归,你,要怎么做呢
像是被他的这一句话给敲醒了过来,赫连云归回过神来,却是一把扣住了即墨无心的手腕,开始仔仔细细地把起脉来。不会的,他才刚见到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问过,还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得上,她怎么能就这么去了不能,也不可以,他绝不会让她走上和云倾一样的路的
“我倒是忘了祭司大人的医术也是几可通神的。”有些感慨地哂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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