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让自己去沷粪,吴敦头摇得像拔浪鼓似的:“先生说笑呢,我老吴干了十几年杀人的营生,就是因为当年我那死鬼老爹怎么鞭子抽都不上田,哈哈!”
听着吴敦这话,老农眼皮子抬都没抬,担着粪担远去了。
简雍摇了摇头,在田梗上蹲了下来,伸手在泥土里抠了一把泥,放在手里揉了揉,轻轻一叹,扔掉泥块站了起来,看着田野里这些忙碌的身影,默默无语。
“先生,我说错话了?”吴敦看着简雍那模样,小心的问道。
简雍笑了笑:“你这话让我也想起我那死鬼老爹了,当年他一天到晚拿着鞭子抽我,赶着我去读书,可我老简并不是什么读书的料。”
简雍不尽实,他这一世的老爹是死了,那一世的老爹……
“哈哈!”吴敦大笑,“我那老爹,就会拿鞭子抽我上田,有一天他又抽我,我就跑到大哥家里躲起来,他又不敢上大哥家要人,哈哈,就在家里干瞪眼!”
“嗯?”简雍笑着听着。
“后来,只要他再要抽我,我就跑到大哥家里,反正那里有吃有喝的,他也抓不着我,再说,老子才不跟他一辈啃地泥呢,哈哈!”
“后来呢,后来他就不再抽你了?”
“后来他抽不动,我十三岁那年,他死了,死在地里头了!”
虽然吴敦说话大大咧咧的,简雍分明感觉到了他心中的伤感,默默的点了点头。
吴敦扭头看着这一畦畦肥沃的土地,伏下身来抓起一把泥,放在掌心狠狠的揉着,回看简雍,笑道:“先生你可知道我老爹死了那一天,我做什么?”
“嗯?打架么?还被打得半死不活的?”
“没错,那天是老子第一次杀了人,也被砍了一刀!”吴敦目露凶戾之色,扯开自己的胸口,露出一条长长的刀痕,“就这一刀,差点没要了老子命,哈哈!”
“然后你老爹死的时候,你连看他最后一眼都没有?”
“没错!”吴敦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气,“所以我们族长把老子驱遂出族了,哈哈,老子,老子后来就跟大哥做了贼,他们就连给我老爹上坟都不许了,老子现在也忘了,也不知道我那死鬼老爹到底是埋在哪个山头的,哈哈……”
“子欲养而亲不待!”简雍轻拍了拍吴敦的肩头,“你娘呢?”
“老子一生下来就没了娘!”
“叔友,等到天下太平了,我送几头耕牛给你!”
“给我做什么?”吴敦愕然,随即哈哈大笑,“天下太平,贼鸟个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关老子鸟事?老子生下来就是要杀人的!”
简雍不理他,淡淡的道:“等天下太平了,给你几亩地,让你也学你老子,白天到田里头忙活,晚上没事了,抽你儿子,让他读书,读圣贤书!”
“嘿嘿!”吴敦笑了,看着简雍,说话已不再似刚才那么激烈,“先生是第一个跟我说,我儿子还可以读书的!”看得出来,吴敦虽然嘴巴上硬,其实心里对他那个死鬼老爹依然十分的愧疚。
简雍笑了笑:“你的儿子为什么就不可以读书?”
吴敦怔住了,是没人跟他说过他儿子不可以读书,可是在他心里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还可以去读书的!
那个老农已经忙完了,朝他二人这边走来,边笑道:“让客人久等了!”
“劳烦老丈了!”简雍与那老农深施一揖。
老丈把担子换了个肩,笑道:“客人大礼,老朽可生受了!”
简雍笑了笑,“老丈如此辛劳,收成可好?”
老农笑道:“今年赶着无灾,还可以混个肚圆,明年就不知喽,客人,为农不易呀!”
这一句话,便是吴敦也深有感触。一路上简雍又问了些民生风土人情,老农颇为健谈,他是诸葛瑾未出五服的叔祖,为人也热情,一一与简雍介绍,几人缓步行走,不多时,便到了一个庄上。老农把担子放了下来,洗了手,笑道:“前几年君贡去世,君策远游荆州,如今子瑜又被州牧大人征辟,如今他们家里,也就孔明与他两个姐姐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鲜有客人上来,孔明今日应该还在家中读书罢!”
君贡是诸葛亮之父诸葛珪字,君策便是诸葛亮之叔诸葛玄字。
一路上不时有人迎面而过,与老农打招呼,老农便停下来招呼两声,不多时,来到一座院门前,老农上前拍打柴扉:“孔明?孔明在否?有客人来了!”
“是叔祖?”里面一个童稚的声音应着,一个十岁左右年纪的孩童走了出来,看着简雍等几人,连忙上前施礼:“见过叔祖,见过几位先生!”
简雍看他眉角,依稀与诸葛亮有七八分相似,想必他就是诸葛亮之弟诸葛均了,也微笑着抱拳施礼。
老农呵呵笑道:“均儿,这位先生是来找你二兄孔明的,孔明可在?”
“二兄在后堂读书,敢问先生是哪位?”诸葛均虽然年少,一番动作落落大方,显示出了极好的家教。
老农猛的一拍头,呵呵笑道,“我老糊涂了,也没请教客人的名字?”
简雍笑道:“在下简雍,字宪和,乃是徐州牧大人帐下从事!”
“先生就是简宪和?”诸葛均有些惊奇的问。
简雍有些尴尬,他不会也觉得我是那啥吧?无奈抹了抹鼻子,笑道:“简宪和很有名么?”
诸葛均摇了摇头,笑道:“倒是从不曾听说过,只是昨日听二兄说,先生会有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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