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曾国藩当真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都有炸开的危险,可不知为何,这突然间脑中无端闪过一道灵光,好似让他找到了什么信息,也不管其他人古怪的目光,俨然取了纸笔,便是在案几上一阵挥毫,等到笔停神熄,赫然上书了一排初看并没有任何关联的事物:从火烧雨花台再到小土屯清营的哗变,再然后是宝华山俘虏朱洪章,而后又是下蜀镇悄无声息地全歼钦差别驾,结合如今这兵不血刃地放归五千降兵。
曾国藩似乎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可这念想一愣神的工夫也就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消散而去,一瞬间却又将曾国藩打回了原型。
曾国藩的皱眉,让在座的幕僚和将帅多有不解,但始终都不曾有人发问,直到赵烈文走至案几,拿起那纸张,口中轻咦一声之后,其他人也才围了上来。
“大人!这……”
“但说无妨!”
“这洪逆!只怕没有我们先前预料那般简单啊!”
“何以见得?”
“强突太平门取道雨花台,致我屯驻江宁府之湘军精锐军粮尽数毁于一役,半月之内再无力对这江宁之地实行有效掌控。而后伺机引动各个分属军营监牢被俘发逆军民参与哗变,结党占山!而后奇袭钦差别驾,此人所图只怕……”
赵烈文目光炯炯,面对这一列湘军在江宁一地的“辉煌”战绩还当真看出点别样的东西,不愧为湘营首席幕僚,只是越是言及洪天贵福举止的深意,前者心中惊骇亦是加深几分,尤其是提及那钦差遭袭之事时,骤然脸色大变不说,原本连贯的解意也是戛然而止,只是一副古怪得表情看着面前的曾国藩。
“继续说!”
“学生愚钝,觉得大帅此书当少了两个事件!”
“补上”此刻的曾国藩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言简意赅,但从他眼神中,他似乎也有些明白了赵烈文所指的意思,那股悄然消失的灵光也开始慢慢在他的心头重现,只是这展现出的真相似乎并不代表着什么良辰美景。
而赵烈文口中所言的那所缺的两个事件,其实曾国藩一想之余,倒也心底明知:便是下蜀镇突然传出发逆圣库宝藏之传闻以及这两日在江宁已然开始盛传的湘匪串通的流言了。
“学生以为,此人只怕是想借着这江宁的变故引来朝廷对大人的怀疑的,甚至引得朝廷与湘军决裂,从而渔翁得利!而且如果学生预料不差的话,估计这两日,徽州之围必解,溧阳发逆也必然再次南返!所图只有一个,让所有人认为这发逆幼主此刻在这江宁之地即便是与大人同榻而眠也照样无事!”
“你是说自打半月前我强攻太平门,破城而入时就已然被那个不上台面的纨绔小子算计在内了!?”赵烈文如此解说,周围将官也都不是寻常莽夫,如何听不出这话语之中暗藏的杀机,顷刻间也是醍醐灌顶一般让所有人大惊,同时,确也是让这所书所有事件的亲历者曾国荃不由得怒意升腾了几分,这一路都在说发逆的诡计,不等于是在变相得嘲笑自己这个十余日的无能吗?不过,曾国藩在此,他也不好因此发飙,可那语气中也是带着满满的质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是什么东西,一个连鹿马都分不出来的狗东西!我堂堂浙江巡抚,南征北战十数年,怎会被他戏弄!?”
“就目前这时局看来,这洪逆的意图理应如此,我想恐怕是我等都小看了这从未现世的天国幼主了!此人韬略不在学生之下!”
“那接下来,惠甫以为,本帅应当如何应对?”比起曾国荃,曾国藩显然对整个大局或者说是对这湘军未来的命运看得更重,其实听着赵烈文的解读,他已然明白,这朝廷对自己的怀疑只怕必成定局,如果此刻再不做些什么补救措施,只怕到时候再想挽回也是无用了。
“学生以为,为大人计,倒不如立刻请辞所有官职,告老还乡,这洪逆之计自破!只是如此一来,这江南湘军便势必会成散沙之兵,依发逆如今之势,极可能死灰复燃,届时大人失势,恐怕会因此而引来朝廷迁怒,但总说罪不至迁怒全族。”
赵烈文所言其实也都在常理,毕竟这北京的朝廷如今对造反之事噤若寒蝉,一旦有此细碎风声必能生出惊天一般的大动作,更不用说,自打克复安庆之后,这朝廷对曾国藩便已然有所提防,唯独自解兵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这生机也只是维持在举国安定的情况这下,倘若此刻曾国藩卸职,而洪天贵福重占江南,这讨逆不力的黑锅朝廷必然是要找人来背的,而已然无兵无权却有隐患的曾国藩却成了最好的应景之人。
“姓赵的!你说话能不那么大嘴巴吗!?要我大哥卸职这等于找死!给我来个干脆的!就说怎么样才能全身而退!?”看样子曾国藩的话也是让曾国荃敲了一记响钟,不过此刻在他看来倒也是一实行劝进的最好时机,既然发逆都已然将宾客邀尽,这问鼎之事如何还要让人失望?此刻这看似怒意十足的喝问,其实也是在暗示赵烈文说些靠谱的话。
至于什么话靠谱?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如何还会不知?
而对于曾国荃的怒喝,赵烈文也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只是瞥了他一眼,好似大叹了一口粗气后方才对曾国藩拱了拱手:“如今为时局计,学生以为大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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