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打开医药箱,取出一应物品,一一摆放在桌子上。虽然是打了麻药,但是,当手术刀划破箭杆周围的肌肤,深深没入到肌肉里时,小林仍是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握紧了双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是层出不穷的滑落。
天井眸中,划过一丝怜悯,一闪而逝。他伸出一只大手,将小林紧握成拳的一只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手中,似是安慰,似是鼓励,又似是感同身受。
小林绷紧了身躯,紧闭双眸,除了沉重的喘息声,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这一刻,心中想的,不再是战争的胜与败,得与失,而是远在家乡的亲人,父亲,母亲,姐姐,妹妹,还有那如花般娇艳,似水般柔情的未婚妻……
战争,这场备受世人争议和唾弃的侵华战争,它最终的意义,究竟会是什么呢?当最初激情澎湃的热血,在惨无人道的杀戮面前,一点点冷却凝结时,他茫然了,不知所措。这个原本贫穷落后,支离破碎,不堪一击的中国,却在他们侵入时,奋起反抗,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必须付出惨重沉痛的代价。今时今日,历尽三年艰苦卓绝的奋战,他们不但没有令中国人屈服投降,反而举步维艰,被中国人视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种前途灰暗,归期渺茫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
军医拨开层层血肉时,发现箭尖已经射入背部的肩胛骨中,军医不由得伸手抹了抹自己额头上沁出的冷汗。乖乖,小林中佐这伤可不轻呢,中国人就凭一支短小锋利的木箭,居然也可以伤人至此?
军医轻轻握住箭杆,然后猛一使劲,硬生生地将箭头从骨头中拔了出来,连血带肉,一片血肉模糊啊!
猝不及防间,一阵揪心扯肺的巨痛,瞬间将小林击倒,他不由自主地痛呼出声:“啊——妈妈……”
那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暴起老高,泄露了他此时的脆弱和无助;那一声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妈妈”,让他仿若一个彷徨无助的孩子,只想在最孤独,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投进妈妈的怀抱,汲取那世上最伟大,最无私,最温暖的幸福和庇护。
这一刻,他不想再做一个坚强的军人,他只想做一个脆弱的孩子,可以任性的,将自己难以忍受的痛楚,向妈妈倾诉。
什么为天皇陛下而战?什么建立伟大的大东亚共荣圈?什么征服中国?奴役中国?统统滚他妈的一边去吧!一个小小的来安城,已经三次令他们折戟沉沙,难以逾越,更何况中国还有那么多的幅员辽阔之地呢?他们一个小小的日本国,真的可以自不量力到吞鲸入腹吗?他们,又能有那么大的胃口,来装的进去吗?
这一刻,或许是因为疲惫不堪,虚弱至极,一向强势彪悍的小林中佐,浑身上下,由内而外的,竟然散发出一种颓废至极,萎靡不振的气息来,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只剩下了一副了无生机的躯壳。
天井大佐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小林,作为大日本帝国一名优秀的年轻指挥官,应该是朝气蓬勃,气势昂扬的,否则,有辱帝国军人的威严。
“小林君,振作一点,军人要有军人的气势!”
小林依旧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任由军医给他包扎鲜血淋漓的伤口。听到天井大佐不怒而威的话语,他慢慢抬起头,努力睁大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模糊了视线的双眸,愣愣地看着天井,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是在说给天井听:“我想妈妈——我想妈妈了!”
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消弭在他的唇齿间,他缓缓阖上双眼,似乎是昏昏欲睡。
天井大佐眸中,闪过一抹凌厉。这样颓废的军人,是会动摇军心的,大战在即,他绝不允许他的军中,弥漫这种低弥的士气,更何况,这还是出现在一个优秀的指挥官身上的士气。
看着军医将小林伤口上裹好的绷带打成结后,天井大佐眉峰一挑,突然厉声喝道:“小林中佐,立正听令!”
小林激凌凌打了个冷战,出于职业军人的一种潜在本能,他立马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条件反射般立正站好,举手敬礼:“是,大佐阁下请讲。”
天井大佐微微颔首,满意地看着小林的反应速度。这才像帝国一名优秀的军人,无论何时何地,顺境逆境,都将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诠释他独一无二的精气神。虽然,他也看到了小林举手敬礼时,因为牵扯到背部的伤口,面部表情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近乎狰狞的扭曲,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林中佐,依然保持着他作为一名优秀军人的节操,这种节操,就是斗志,一名军人,随时随地,必须具备的斗志。
天井:“小林中佐,我命令你,立即去院中的房顶督战,决不能放一个新四军,攻入到指挥部来,否则,军fǎ_lùn处!”
“是,大佐阁下,我坚决执行命令!”小林说完,就这么赤裸着刚刚包扎好伤口的上半身,向门外大踏步走去。这点小伤算什么,军人,只有站着亡,哪有躺着生的,虽然脚步有些虚浮,走的踉踉跄跄,但是,他却依然走的坚定有力,义无反顾。军令如山,身为帝国的军人,他别无选择!
在天井大佐眼中,小林此举,是为了激发士兵的斗志,所以,他并未出言阻止小林就这样赤裸着上身去指挥战斗。而只有小林心中最清楚,自己此举,是为了避免穿衣服时,再一次牵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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