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婴伏地徐徐说道。双手已经从头上把头冠摘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放在光亮几可照人的漆地面上。在这几个简单的动作下。宣室殿上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正鸦雀无声的时候。刘彻脸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陈珏看在眼中。心中也是淡淡一笑。日食虽小。在眼下看来却是刘彻的天赐良机。这种尚不能被解释的天生异象。必定要有一个替罪羊。
陈午寻思了片刻。袍一掀就跟在窦婴身后拜倒。殿上的其他人在陈午之后也纷纷跪伏。刘彻自然是没有过错的圣明天子。罪首只能是不够贤能的丞相窦婴。群臣百官在这个时候也应当应应景。
陈珏在人群稍后的地方静静看着。看见群臣在陈午的带领下一一下拜。忽地想起来另一件要紧的事:御史大夫。向来被人调侃为副丞相。
刘彻当日升陈午为御史大夫的时候。陈珏并没有什么感觉。窦婴能文能武。身体一向很好。窦太后过世还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这丞相大位当然也不会旁落。但是今日窦婴引咎请辞。难不成陈午要接他的班。当上大汉自陈平以来的又一个陈相?
跟陈珏转着一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比如一贯和陈家不和的许昌就脸色阴晴不定。除此之外。更多的人则开始盘算着下朝之后怎么对待陈家。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关键时刻。没有人敢在天子或窦婴眼皮子底下表露出心意。
窦婴就算一肩担下所有地罪过。刘彻这个天子也不能照样全收。人人都心知肚明丞相给天子替罪。这事再理所当然。刘彻也不能显得太过寡恩。君臣之间还须你来我往个一两日。天子才方便惋惜地告别老臣。
刘彻一脸地沉重之色。将去年的几样政务一一回顾了一番。这工夫陈珏跟陈尚对视了一眼。陈珏听着群臣七嘴八舌地说话。忽地觉得有点头痛。
朝议上一直吵闹到接近午时。刘彻看看天色就散了朝。带着杨得意和另外几个近身宫人施施然地离开。刘彻一走。宣室殿上立时哄地一声闹成一团。
“今年天下太平、百姓安泰。有何事能让天降异象?”
“丞相一身治国之才。兢兢业业为国。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天不从人愿。可叹那。”
四处都是小声的议论纷纷。陈珏自然而然地同陈午和陈尚走到一处。两厢朝一块走的时候。陈珏瞥见窦彭祖急匆匆地跟上了窦婴。一脸的焦急。
陈午还是一脸沉重。待众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叹道:“窦婴出将入相。何等风光。谁知这样人物也奈何不得一个日有蚀之。”
满朝养尊处优惯了的功臣之后。再不然就是野心勃勃的平民臣子。就算在刘彻的暗中影响下。陈午一直隐隐跟窦婴对着干。仍然承认这个窦婴绝非一般人能与之相提并论地。让人心折。
陈尚神色似喜非喜。缓缓地道:“阿父。不管魏其侯怎么风光。近几日府中又要宾客如云了……”说着说着。陈尚的语调已扬了起来。
陈珏看了看三十余岁的长兄。心中有些无奈。这会儿窦婴还是丞相。陈尚已经迫不及待称他魏其侯了。就算陈午可能做丞相也不能这么喜形于色吧。
果然。跌爬多年的陈午瞪了陈尚一眼。道:“你也不小了。不要做什么授人以柄的事。不管怎么说。堂邑侯府这几日闭门谢客。”
陈尚闻言连连称是。陈珏接道:“这件事怎么发展。由不得阿父和我们做主。端看宫里的意思。我们静观其变就行了。”
陈午点了点头。脚下的步子略略地加快了些。道:“今日没有什么事。你们跟我回府一趟看看你阿母吧。她什么时候都最喜欢风光热闹。可别让那些急着站边的人惊着了。”
陈珏想了想。不觉深以为然。这么大地事情。总没有刘嫖从别人那里听说的道理。
快步出了宫门口。陈珏三人弃车从马。一人一骑地扬鞭从未央宫离开。骑马比乘车快得多。不多时。陈珏就追上了前行的诸人。正好看到了窦婴地马车驰在路上。
“看那车辙印。”陈尚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不知那马车中坐了几人。竟然留下了这么深的痕迹。看来丞相那边也有点慌了。”
陈珏淡淡地唔了一声。并不答话。虽说窦婴离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但陈珏总觉得这事还会有变故。
二月的中午。天气暖和地有限。一阵微风仍然能带来阵阵寒气。陈珏不多会骑回了堂邑侯府。早有家仆在一边接着马缰。服侍周到。
走进门的时候。陈珏看见了不少生面孔。一问之下才知是刘嫖邀了几个侯夫人来府中玩乐赏景。那些生面孔都是几位夫人带来的仆从。
刘嫖从下人那听说陈珏和陈午一起回来了。立刻从堂上迎了出来。那几位侯夫人也不挑刘嫖这个主人。纷纷跟在刘嫖身后要见识陈家的四公子。
陈珏早年常处宫中与刘彻作伴。大了又来往于上林苑、天禄阁等地。对于长安城中权贵人家地女眷。他并不像有些纨绔公子哥儿那样接触多多。
陈尚向刘嫖行了一礼。规规矩矩地请了安。刘嫖嗯了一声。想起陈珏平日的劝说。她才勉强地又对陈尚多说了不少话。
一个体态丰腴地圆脸妇人笑嘻嘻地对刘嫖道:“这等人品才学。大长公主好福气。我家就是没有未出嫁地女儿。不然怎么也要跟您结个亲。”
陈珏听了不觉心中嘀咕。两厢连叙话都没有一句。她怎么看出他地人品才学。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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