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也被刘彻的忽然发作吓了一跳。随后便是心中一凛。窦婴和田当庭相争。正是争权夺利的典型。他猜也猜得出刘彻这会儿在想些什么。心中更加警醒:外人看来今日窦婴和田都大大地跌了份儿。唯一地赢家。正是他们父子罢。
刘彻回过神来。朝陈珏面上看了看。好像在寻找什么似的。道:“子瑜。你先前给灌夫求情来着?”
陈珏一抬头。正好对上刘彻探究地眼神。沉吟着道:“灌太仆推行马政有功。臣的确不忍他身死。况且魏其侯……”
陈珏说着一叹。刘彻严肃着一张脸听他说话。末了甩甩袖子道:“你倒是什么都不管。只管把心里的话往外说。”话虽如此。刘彻却渐渐地起了疑。越想越觉得方才陈珏好像故意在给田难看似的。但是他也自认看人不会出错。陈珏做不出无故打压他人的事。万般思绪。刘彻脸上却不露分毫。
陈珏见状暗自眯了眯眼。心中飞来了一丝火气。正沉吟着说什么。却见刘彻面上忽地露出一个自嘲似的笑容。
刘彻点了点头道:“朕也是闲的。才让他们当庭辩论。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说着。刘彻地目光又往陈珏身上一扫。看见他正神色认真地听自己说话。刘彻心中又不知第几回想起来。若陈珏没了外戚那顶大帽子多好。
想归想。刘彻毕竟心智坚韧。又道:“朕还是信得过你。你且去跟他们说。灌夫的案子就由廷尉依律处置。谁也不必再争了。”稍停。刘彻又加了一句。道:“你也不用再求情。”
依律处置。就意味着没有特赦。即是置灌夫于死地了。陈珏听出刘彻的弦外之音。心中微沉。缓缓地躬身应诺。
刘彻幽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道:“朕知道田方才提起母后是在想什么。他一定在想。如果母后还在。朕定然不会不给他留情面。”说出最后一个字。刘彻笑了笑。田那人。他一眼就看透了。
陈珏谨慎地道:“周阳侯和魏其侯毕竟也是人。争执之中。偶有失言失态也是有的。”
刘彻失笑道:“这还是偶尔失言?如果朕一一顺着他们的话查下去。说不定能掀起大半个朝廷来。”
稍稍顿了顿。刘彻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珏。他可不信陈珏看不出田舞剑、意在窦婴。道:“子瑜。你今日看他们相争。悟出什么来了?”
陈珏心中又是一跳。刘彻今日问的问题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答。他看外戚打架能误出什么来?想归想。陈珏也不能一味地支吾。只能缓缓地道:“臣以为。应当健全国家法度。”
刘彻一愣。忍不住道:“什么?”
陈珏又道:“若是汉律详尽。将所有的情形都包含在内。任何人犯法皆同罪。魏其侯便不必想着救灌太仆出囫囵。”
刘彻半靠在那里。懒散地指了指陈珏的鼻尖。道:“子瑜。你这是在跟朕装傻。”
不等陈珏说话。刘彻已闭了眼又睁开。道:“朕今日烦闷着呢。你也别去官署了。跟着朕去上林苑骑马去。”
陈珏心中更觉凛然。刘彻能烦闷什么。烦恼究竟怎么处置窦婴和田?来不及仔细思索。刘彻已经站起来朝殿外走去。陈珏只得紧紧跟上。直奔宫中马苑。准备出宫到山林间狂奔去了。
灌夫一案移交廷尉。这般过了几日。判斩首弃市。罪不涉及其家人。窦婴则独身入宫。谁也不知他跟天子说了些什么。又半月。窦婴病逝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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