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长,盛极转衰。
周氏以武强宗,毕竟底蕴不足,极速崛起之下,难免遭人妒忌。又因东晋一朝重用南下的侨姓士族,排斥本土的吴姓士族,以至两大士族集团矛盾极深。当时,周氏正值势力巅峰,自是深深卷入其中。终于,在王敦专权时,惨遭灭族之祸,只有寥寥几人因年岁不到逃过死劫。王敦败亡之后,周氏虽被平反,但人丁凋零之下,实在难与昔日相提并论,自此衰败下来。到了周薇一代,甚至都算不上士族。
周薇父母早逝,由祖母照料长大。
她的祖父名叫周荟,算是数百年来,周氏少有的一个人物。他自小勇猛善射,闻名乡里,而后追随同乡陈庆之,做了前军军主,立下不少战功。正当他一心准备复兴家族之刻,却不幸战死沙场,因身后只有一名养子,故而部众都有这名养子统领。这名养子如今正在南方征战,生死未卜。
周烨三言两语,便从周薇口中套出了许多事情。当意料到已经身处古代,正不知所措之时,周薇主动邀他回家,并将他介绍给了祖母。他与周老夫人见面之际,心想:“既然不能回到未来,那至少也要在这个时代有个立足之地。”便随口编了一套“因战乱流亡他乡”的说辞,成功被收留了下来。再之后,也不知怎么的,周老夫人竟然要代子收纳养子,他便从外人,变成了本家人。
周氏平时靠一些租子,还能勉强维持地主级别的生活水准。平白多了一张嘴,着实会有不少压力。
周烨虽被收为养子,倒也识相,毕竟周氏不算达官显贵,自己更是有手有脚,没理由光吃饭不干活,便与之前一样,承担起男人该干的重活。只是闲暇时,会从家僮那儿学一些射箭打猎的本事,最后,更是时不时地上山打些猎物。也不知是哪一次,周薇竟然扮作家僮,偷偷跟着上了山,后来虽被发现,但周烨拿她没办法,只得由她去了。再后来,她连伪装都不做了,就穿着女儿家的衣裳跟着。
周烨背着周薇,随猎的家僮远远跟着。
周薇与周烨脸贴着脸,说道:“烨哥哥,你说……你说,我们将来……将来会是怎样?嘻……”
周烨反问:“能怎么样?”
周薇道:“你真坏。嗯……阿婆说,女郎及笄后都要出阁当人家新妇的。你说……你说……”
周烨问道:“你想问你将来嫁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吗?”
周薇点点头,“嗯”的答了一声。
周烨呵呵一笑,道:“这还不好说?一定是天底下胆子最大的那个人。”
周薇道:“为何?”
周烨道:“因为他要娶的是天底下最不像女人的女人。”
周薇猛拍了一下周烨的肩,撅起嘴,道:“你坏。”
周薇的手掌柔而无骨,即使用力拍下,周烨也不觉痛,反倒乐意激怒她,因为她怒起来的傲娇样十分可爱,多看几次也不厌烦。
周烨笑道:“逗你的。小小年纪,胡思乱想些什么?太夫人自有主张。”
周薇叹道:“阿婆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明明……明明……何必呢?”
周氏人丁凋零,这一代直系传人只有一个周薇。为了维持香火,势必找人入赘。可周氏家门说高不高,说小也非寻常百姓,自然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可这般门第的男子,一来未必甘愿入赘,一来多是华而不实之辈。周太夫人既要维持门第规格,又要找个有担当的,这个孙女婿自然难找。
周烨熟谙人情世故,多少猜到了周太夫人心中的盘算。不说在这个时代,就是在男女平权的二十一世纪,这类事例也是不少。何况他的婚姻感念尚还停留在二十一世纪,更觉得周薇虽然按照古礼,已然及笄,但论年纪,不过是个高中女生,即使再晚几年,也不算什么。人毕竟有护短的一面,他自然不例外。
周烨道:“不说这些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给哥哥唱个曲儿吧!”
周薇点点头,轻声吟唱起来:“春别犹春恋,夏还情更久。罗帐为谁褰,双枕何时有。”
同样的曲调,同样的歌词,同一个人,只是听起来,却较以前多了一些什么。
当一个人用情用心去唱一首歌,歌声往往能带出歌者内心毫无遮掩的真实情感。然而,人与人之间却总有一张纱窗般的帷幕,明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谁也不愿先去揭帘。
一曲歌毕。
周烨道:“真是好听,越来越好听了。”
周薇道:“好听有什么用。我又不是高门家里的歌伎,靠嗓子过活。我这一生,只为烨哥哥你一个人唱。”
周烨内心一动,不禁语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这份情,究竟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爱?他可正梳理头绪。
忽然,却听周薇道:“烨哥哥,快看,那儿有什么东西,像是个人。”
周烨循声望去,只见湖边浅滩,正有一个人影趴倒在上。
那人穿着长袍,浑身背水浸透,不似湖上讨生活的渔民。
周烨犹疑起来,对周薇道:“看上去是一具死尸,可能是失足落水淹死的旅人,遇到水涨,又被冲上了岸。”
周薇不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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