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嫂被提点,点着头:“这事是有点蹊跷。不然和你六婶透个信?”
于是,那天小惠经过主房后面的花园时,遇到了六婶。之前,她一直避开三房的区域不走,如今遇上前主人,像安知雅所想,心里有犹豫有愧疚。
“小惠。”六婶早就派了手下遣掉四周的人,以便与小惠说话,“现在过得怎样了?”
小惠咬着唇,忍受六婶的手指头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力地掐出了道红印子。
“我听说她欺负你了。”六婶摆出一副很是疼惜的样子说,“终究是我的错,把你送了出去让你遭罪。”
“太太别这么说。”小惠开了口。在她心里面,两个太太各有千秋。
一听这话,六婶的圆圆脸和圆圆眼都笑开了:“我这不心疼你这傻孩子吗?别急,我这几天想个办法把你调回来。”
调回三房?那安知雅给她办的绿卡怎么办?老实人虽老实,想问题却经常是一针见血的首先攻向了要害。
见着小惠脸上有些呆,明摆了有被对方收买的迹象,六婶脸色一沉,嘴头上仍甜言蜜语的:“你不会不想回来的。我都给你安排了更好的岗位和薪金,绝不会亏待你。”
小惠不答话。
看这样子,好像又有点不像是被完全收买了。六婶心里头的那股想要刺探军情的焦急马上涌了上来,道:“当然在你回来升任新岗位之前,你必须有些功绩,不然说不过去。”
小惠一直低着头。
这孩子像以往一样傻。这种话的意思都听不出来吗?六婶急得贴近了她的耳朵说:“她近来在房里有什么动静?有没有和别的人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
小惠是在内心里挣扎着,无数地比较两个太太之间的区别,越比较,发觉自己越在意那张绿卡,鼓了勇气说:“太太,如果我都把她那些事告诉你,你会帮我办绿卡吗?”
“绿卡?!”六婶惊讶,紧接双目一黑。这孩子是狮子大开口啊!难道不知道给一个非法移民又没有任何移民条件的人办绿卡,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不说手续费,光是找人买通关系,这里面的钱不计其数。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套到话,六婶捏着商酌的语气说:“你事情办的好,我当然会帮你办绿卡。”
老实人的执拗劲又在这里犯上毛病了。大概是吃亏更多,老实人在原则问题上从来不会让步的。小惠道:“太太先帮我办了绿卡,我会帮你把事情办妥。”
因为安知雅就是没有要求她任何条件先给她办了绿卡。可惜六婶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一听这孩子居然死咬着狮子大开口,恐是以为自己有这条件威胁她,一旦主人的位置受到威吓,六婶作为主人作威作福的那套子立马显了出来。啪!毫不留情,五指手印打在了小惠左右脸上:“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别以为投靠新太太能得的了什么便宜!我告诉你,我这就告诉她你是非法移民的,让她马上把你扫出门去!”
被刮了两耳光脑子嗡嗡响,小惠一双眼睛,却是注目在几步远的安知雅身上。
安排让小惠去送毛线衣,安知雅其实是设计了让二房的人去给六婶通风报信刺激六婶动作,当然要时刻让人注意小惠的动静。小惠一被六婶的人拦了。安知雅马上叫上了全姨全德与张齐亚,一路赶过来,先把六婶安排在四周的哨岗给拔了。然后,带着审度的目光看这对原先主仆。
顺着小惠的眼光,六婶终于发现了安知雅的存在。一刻圆脸上的惊慌失措掠过之后,六婶持住了镇定的气场,趾高气昂的:“侄媳妇来的正好。我正替侄媳妇教训这不听话的人。”
“她不听谁的话?”安知雅这话是一语双关。
六婶硬是装作没有听出来,道:“侄媳妇你不知道。这人在我手下工作时,性情懒惰又是装聋卖哑的。”
“那六婶怎么不把她炒了?”
“我是贪她可怜啊。”六婶自言自语地喟叹,要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来。
“六婶现在替我训她,是要帮我将她炒了还是——”
小惠听到这里,两眼圆瞪,紧紧地盯着安知雅那张漠然的看不出任何想法的脸。
老实人再老实,也得关键时刻教训几下,知道事情轻重,以后再不会犯这种荤!安知雅视而不见小惠祈求的目光。
小惠的头渐渐地耷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主人哪能是左右顾盼的?认了主人只能是认一个!如果让她重新从头开始,不用说,只认安知雅一个!
六婶看到小惠耷拉头,却以为是自己机会来了,只要把这家伙带回自己房里,再威逼利诱不怕套不出话,况且安知雅追人追到这来,足以说明小惠口里必是掌握了不少重要情报。因而,六婶是以更悲凉的语态说:“侄媳妇,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一开始收下这孩子,便是因为这孩子可怜。如果现今把这孩子赶出家门,倒是我的错了。这样,如果侄媳妇不喜的话,是不是把这孩子交回给我,让我好生重新教育她做好人。”
“把她送回给六婶不是不可以?”
六婶一喜:“侄媳妇这话真——”
安知雅选在她最高兴的那刹那打断她:“不过,六婶啊,我为这孩子办绿卡一共花了我私房五十万块钱呢,说到钱谁不心疼。这样吧,六婶把五十万划到我账头上,一日我这边收到钱,我一日马上将她送回六婶你那里!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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