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跳白船。渔夫驾船驶入岛澳水隈之中,放低一侧船板入水,鸣榔驱船,鱼群一受惊就会跃入船中,很有趣的。”萧琭边走边说:“我也是来到此地才知道有这样的捕鱼船。”
原来如此。林馨音听得似懂非懂,却实在想象不出那场面。此时,她又听到萧琭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这船通常都在深夜出没,有时便在黑夜的海湾水面上骤然出现白色大物,犹如怪鱼夜游,远看也是挺吓人的,你们可要留神点。”
“嗯,嗯。”林馨音好像明白了一些:看似白色怪鱼夜袭,所以小鱼们才会受惊跳跃,却反入渔网……是这样么?
越过码头,便踏上一片辽阔宽广的沙滩。
其时,夕晖倾洒,落日熔金;足下,细沙如银,脚踏无痕。
远方,碧海烟波浩渺,天际霞光万里;近岸,海潮始褪未尽,滩涂千沟万壑;便在那纵横交错、由海水所雕塑的版画般沿海滩涂之上,正有数个头顶大斗笠、脚踏小船板的渔民辛勤劳作身影。
那远处的美景及渔民的作业一时吸引了林馨音的眼光。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望向前方那片与海水交融的潮湿滩涂,远眺之下还能大致看清那些渔民所踏着的奇特板具。那是一种长约半丈、板首上翘、做工犹如袖珍小船的滑板,偏向船头的地方竖起两根可达渔民腰间位置的高木杆,两竖杆还夹着一根横杆。只见渔民左手扶住横杆,左足弯曲,右脚踏泥一划,便驱使着小船载着自身在滩涂上穿梭起来。片刻后,他们仿佛寻到埋于泥沙中的宝物一般停下行势,弯腰俯首,右手拾起沙中物往后背的竹篓中一抛后,便又直起身子,踏着小船滑至另一处地方。
板轻担滑,挝行若飞。这番劳作的景象,颇有一种令人叹服的美感。
“那是涂橇。”萧琭见到林馨音和苏若云又停了下来,便简明说道:“不过当地人习惯叫其为泥牛或泥马。海水退潮后,有些虾蟹蛤蜊会被冲刷到海滩上,为避免赤脚践踏会惊吓其藏入沙中,他们便使用这东西来拾捡海产。”顿了一会,他又说道:“再走不远便是渔村了。先到村子里再说?”
“好的。”林馨音赶紧收回好奇的目光,转而叫唤起亦停下脚步的苏若云:“若云,走吧。”
但那苏若云,却反应迟钝了许多,好一会后才回过神来应声:“嗯……”
那语气,却有着一种无力感。
林馨音看了看苏若云,只见这脸色颇为苍白的女孩身子甚至有点摇摆,不免担心地问道:“怎么了?该不会着凉了?”她本来还想抬手抚着苏若云的额头感受下温度,但总觉得有些不妥,便暗暗打消了念头。
“或许有一点受凉了……不过没事的,换过衣服就好啦。”苏若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音姐姐,那我们快走吧。”
“嗯,嗯。”林馨音见状,更不敢迟疑,赶紧举步便走,但又不敢走得太快,以免把苏若云落下。
边走边看间,暮光倾照下的辽阔海滩远处,踏着涂橇掠过银滩的渔民身影熠熠生辉。若是凌月缘在此,会否便不顾那浑身的湿漉,先跑去跟着滑过一番再说?
想到这里,林馨音不禁轻笑起来。小缘如今又在那里呢?是否已在福州等着她?可她自己,却不知要何时才能到达福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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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下的渔村,远观之下颇为宁静而安详,近看却是另一番景象。
沿着泥土小路步入村内,沿途所见竟多是些残垣断壁、荒废已久的破败房屋,偶尔见到几间尚算完好的屋子却也是门窗紧闭,也不知是住户出外劳作未至还是外迁不归。这简直就是一个人烟寥寥、死气沉沉的渔村。林馨音越走越感觉奇怪,若非她恰好瞧见附近一间尚有香火缭绕的小型天后庙,她还真会以为是不是被带到一个废村。
但这村子的规模粗看下来也不小,只是那十室九空的潦倒境况,让人颇感凄凉之余,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林馨音此时正跟在萧琭的后面,想起他说过这渔村也曾有过数百户人家,可如今却仅剩数十户。那么,她现在所见到的诸多或倒塌或破烂的房屋说不定也曾住满了人,但这些住户却都那里去了……?
便在这种胡思乱想的猜疑中,看着前面那只管走路的萧琭背影,林馨音心里直打鼓。而在此同时,身边亦传来了苏若云那怯生生的轻声叫唤。
“音姐姐……”
林馨音一愣,回头去见到苏若云那愈发苍白的脸色以及哆嗦着的身子,也不知她是被冻的还是被吓成这样子。但事到如今,在此停步也不妥,于是林馨音便挤出笑脸给苏若云打气道:“没事的……或许很快便能见到住人的地方啦!”
她的话音刚落,前面那头也不回的萧琭边走边答了一句。
“是的,再走一段路便到了。坚持一会罢,这村子虽然如今住户少,那却还是以前那数百户人家的地盘,难免大了一些。”
“嗯嗯。”林馨音敷衍了几声,心中则在暗暗祈祷。
神啊,拜托给我们瞧瞧一些活人吧!这般死静死静的实在受不了啦!
真是心想则灵。
前方,尘土飞扬间,一个瘦小的身影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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