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万的士兵分属对立的两大阵营,如繁星般密布于天原上,让原本广袤的平原也显得拥挤起来。
烈风翻卷起原野绿色的波澜,双方大军紧张地对峙着,空旷的草原只有马嘶声与浓重的呼吸声在空荡荡地回响……
双方士兵都绷紧了脸上的表情,一颗心都仿佛提到了脖子上,大家都强烈地感受到来自对方集团军中的无形压力——超过六十万大军的对垒,这在大陆战争史上不敢说是绝后,却也可以说是空前了!
没有人能够预料这场影响南大陆、甚至决定未来圣伦大陆格局的战争,将走向怎么样的一个终局,包括我在内。
我和麾下左拉奇、修。贝尔蒙、德林克、阿泽利奥等诸将的脸色,都不由变得同样凝重起来,因为我们都知道,在如此浩大的战争中,充满着许多不可测的变数,就算再高明与完善的策略,也可能因为某个指挥环节的出错,而导致整个战局的失利,造成难于收拾的败局,而且在数十万大军的运动中,出错也是不可避免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谁出错最小,谁就将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这时,风停了,天上的云儿也静止下来,整个战场的气氛拉紧成一线,就像一个凝固的洪峰似的,充满着大战前肃杀的意味。
谁都知道,现在双方正处于静与动的临界点上,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哪一方稍有异动,马上就是不可逆料的惨烈大战!
大家都在等待着洪峰解冻那一刻的到来……
我忽然有一阵心悸的感觉,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我轻轻甩了一下脑袋,抛掉那种影响自己的不快感,将目光掠过诸将的脸,却发觉水若星那张刚柔相济的俏脸变得有点苍白,并泛起点点的冷汗,握住银色剑把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触到我的目光,他的脸色不由一红,黑色瞳仁中有着一丝因自己临阵怯战而露出的羞愧之意。
毕竟还是个孩子呀!想到这里,我不经意地在嘴角噙起了一丝笑意。
接触到我的笑容,众将脸上的神色也突然放轻松了,而水若星握剑的手也稳定下来。
我微一颔首,然后抬头直视着前方,将长剑指向敌军的阵中,高声下令道:“进攻!”
这时,双方急骤的鼓点同时响起,战争的洪流汹涌勃发……
但是帝国军与阿鲁顿军的初战既称不上华丽,更说不上精采,只能用“平淡”两字来形容。
我与阿鲁顿都采用了稳打稳扎的战法,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利用轻骑绕行到对方的一侧,试探对方的虚实,并寻求突破口。
于是双方的轻骑兵首先拉开了战幕——小心翼翼地沿着对方的右翼斜行移动,而后面的主力大军也配合着己方轻骑兵的行动,缓缓地在大草原上流动着……
一小时后,大草原上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场面:百万大军呈顺时针方向运动、紧咬着对方右翼的结果是——两军互相交换了阵地,原据南布阵的帝国军到了北部,而背靠君士卡丁堡排阵的阿鲁顿军则到了南部。
两军也在此时静止下来,到目前为止,双方还未真正交战过。
而我心中的不安感却更强烈了,这时,仿佛为了印证我的不安似的,大家忽然感觉到后面人马涌动,只见在我军的后方涌出五万敌军,并以高速向我军逼近,而我前面的敌军也开始踏着紧凑的鼓点正面强攻过来!
原来两军这种奇特的运动结果,一早就落入阿鲁顿的算计中了,他一开始就将五万兵马布置于北部的枞树林内,一俟双方交换了阵地后立即以奇兵的姿态出来,准备前后夹攻我军。
能够采取这种战术布置,说明阿鲁顿毕竟是个有一定战略战术眼光、经历过战争的人,而非一无是处的皇族子弟。
“似乎我军已经落进敌军的圈套了,被敌军包围并断了后路……”水若星以不稳的声音说道。
“所谓围歼,是必须具备围歼的实力才行,仅凭敌军五万兵马虽会给我军造成一时的混乱,但并不足于攻击我军的本阵。”修。贝尔蒙冷静地分析道。
我点了点头,笑道:“知道不安的源头,那么,不安就不存在了……后面五万敌军应该是由伊登率领吧?就交给阿泽利奥与黛旖丝应付可以了,我们只要专心对付前面的敌人!”
“难怪陛下会将长弓手、骑射手和长枪兵摆在后阵,原来是早料到阿鲁顿有此一着呀!末将佩服!”修。贝尔蒙轻震了一下,恍然道。
我未置可否地轻轻一笑道:“让我们看看阿鲁顿还有什么变戏法的手段吧!”说完,立即下令道:“全军突进!”
大战伊始,两军都摆出用作进攻的锋矢阵,似乎都作出了强攻的准备。然而,在交锋前,我却突然下令:“全军变阵!”
我的命令立即被正确无误地迅速执行下来,帝国军前锋左右两分,由锋矢阵变为“v”形阵,剧烈的大战随之展开!
无数兵马践踏在湿润的草地上,溅起凝结在草叶上的露珠,无辜成为战场的草原很快就变得一片狼藉,只一会儿功夫,草叶上挂着不再是晶莹的晨露,而是鲜红的血露和沿叶茎不断向下流淌的血水……
挥动的兵刃映着冷冽的阳光在人丛中翻飞劈砍,带起碎裂的头颅与切开肢体的声音、敌我双方士兵垂死的惨号、马匹凄厉的嘶鸣,在混浊而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中划过血红的弧线,在大地上交错成一幕幕惨烈的红色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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