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时候了,您就别说这些场面话了。?”宋佚举起照月长生剑,细看它剑锋中蕴藏的光影,道:“这不是普通的东西,您将它给我必定有什么考虑,还请明示。”
掌门看着宋佚,沉默不语,宋佚也看着他,坦然迎上他审视的目光。
片刻,掌门长舒口气,笑道:“你说得对,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再有任何隐瞒,况且,有些事情本身就无法一条一条的说出道理来,我接下来告诉你的东西,你听过之后,心中自当明了。”
两人坐下来,宋佚恭恭敬敬地将照月长生剑放在桌上,静听掌门所言。
掌门却不急着讲述,略微一想,朝外头唤了声:“狸奴。”
门外传来狸奴的声音:“弟子在。”
“沏一壶好茶来,我与你师兄怕是要彻夜长谈了,没有茶水可不行。”
“是。”
听掌门这般吩咐,宋佚心头一动,看来接下来两人要谈的事务颇多,且关系重大。他微微焦躁着的心开始镇定下来,看看天顶上璀璨的群星,再看看净室内曾挂满画轴,此刻已空无一物的几面墙壁,长叹口气。
片刻,狸奴已将东西准备妥当:风炉、铜壶、茶具,还配了几碟精致点心,放好后,他悄悄看了宋佚一眼,又朝掌门点点头,便要退出去。
掌门叫住他:“你先睡吧,我跟你师兄慢慢谈,这边你就不用伺候了。”
“是……”
室内又静下来,夜色更深了,灯盏黯然,唯有炉中炭火发出跳跃的红光,烧水的细微声响打破沉闷,宋佚提起铜壶,为掌门泡好了茶,再给自己倒上。
待到茶叶浮起又沉下,袅袅的香味散出时,掌门才缓缓开口:“神器在手,便挣不脱杀戮的命运,想要手上不染血,怕是不行了。 ”
“我从来没有那种天真的想法。”宋佚端起杯子,茶香味萦绕鼻端,令人心思沉静:“况且我早已满手鲜血,九鹭宫,一百四十九人。”
“嗯……”掌门点头:“想法通透,不瞻前顾后,很好。我本来顾虑着,你这么一个年轻后生,面对大事恐怕会立不住。其实将此剑给你,并非出于完全的好意,还有一点儿权衡之后的私心……”
“我想得到。”
放下杯子,宋佚盯着水面上打着璇儿浮沉的一片茶叶,低声道:“比我更有资格拿此剑的人,门里不是没有,比如清宁师兄。依您对他的器重程度和他的实力地位,不是下任掌门也会是下下任,但他不接此剑,除了舍不得承影却邪剑外,恐怕还有别的理由,这理由便是您选择我的原因之一。”
“……说来听听。”
“要当掌门的人,不但要有足够的实力,有战绩,更需德高望重方能服众。照月长生剑不是装饰品,而是陪伴过祖师纵横神州、杀伐恩仇的神器。如今大变在即,按您和清宁师兄的说法,魔息来势汹汹,月泉宗会不会就此覆灭都未可知,这样的情况下,想不开杀戒绝不可能。”
“嗯……”掌门点一点头,身子微微前倾,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并用眼神催促他继续。
宋佚也不顾忌什么,接着道:“现在可说是内忧外患,门内,以天玑长老为首的那帮人说不准会如何表现,外面,魔息蠢蠢欲动,届时这把剑需要杀的到底是谁还说不一定,如果……”
顿了顿,他道:“如果真得除掉某些重要人物,那就不好让清宁师兄直接下手了。 ?未来掌门在继任前杀戮门中尊长,这种事哪怕有天大理由,也容易在部分弟子心里蒙上阴影,破坏未来掌门的形象。所以,现在需要一个无所顾忌的杀手,持尚方宝剑,替咱们月泉宗去做这些脏活儿。”
掌门眼神微微收紧,面上的微笑消失了。
宋佚道:“这个人最好不是月泉宗的嫡系弟子,以免在门中造成您偏信哪位长老,或哪位师父的错觉;但他又一定要是您信得过、且能掌控的人,否则此事难以完成。他拿着两千多年不曾见血开锋的照月长生剑,就等于手持祖师敕令,独立行事,门中所有人的看法,不论是佩服、畏惧、嫉妒、不甘都只会集中在他身上,不会牵连到大局派系之争。万一……万一他不幸身亡,对月泉宗后续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说到这里,宋佚看着掌门,笑道:“一石数鸟,您这颗棋子选得真是好。”
掌门沉默地盯着宋佚,半晌,问:“你认为自己就是这颗棋子么,那么,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宋佚一怔,这个问题倒是出乎他意料了:“我以为您会问我愿不愿意当这颗棋子。”
“不愿意?”
“我愿意。”
宋佚很坚定地做了回答。
“那你要求的报酬是什么?”掌门目光闪烁,似乎早已看穿他的想法,又问:“既然愿当这颗棋子,把脏活儿累活儿都扛下来,我就不会让你白白干苦差事,你有什么要求,大可提出。”
“我想……”
略一思索,宋佚道:“我想请您允许我离开月泉宗。”
离开?
听到这话,掌门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显然,他没想到宋佚的要求是这个。
“不是现在,是等这次危机过后。”宋佚郑重道:“等退了魔息的进攻,月泉宗回归安宁时,请您允许我离开月泉宗,外出游历。”
“可以。”
掌门点头,声音慈祥而宽容:“你这个要求……太小了。按门规,只要入了上院,本就有外出游历,增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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