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人不小心,流产了。
如果不是李八子无意间路过发现,喊人来救,王美人这次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听负责医治的太医说,胎儿已能辨别出——是个皇子。
一条条消息,如掷入汪洋大海的几个石块,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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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的东南阁里,反常的吵闹喧哗。
“胡亥兔……”
“胡亥,胡亥……”
“兔子,兔子!”
“哇……胡亥,善呀!”
三个贵女握着小拳头,大呼小叫,声浪都快把殿顶的汉瓦掀翻了。她们面前的一方加厚垫上,胖胖兔在秦御医的扶抱下,颤巍巍站了起来。
窦绾、平度和阿娇抱在一起打转,喜极欢叫:“彩,彩……”
虽然还很费力,虽然歪歪斜斜,虽然脚步蹒跚,但胡亥兔子总算是摆脱了‘爬行类’的可耻生活方式,回归四脚支撑身体的正常状态了。
“大母,大母……”馆陶翁主一扭身出门,飞快地跑过走道;也不管有人没人,一头就撞进东殿抱住皇太后祖母报喜:“大母,胡亥康复矣!”
窦太后放下和梁王官邸官员的谈话,慈爱搂过来:“阿娇……”
‘胡……胡亥?’梁王属官是个学识渊博的仕途新人,听到这两个字脑筋有些打结,呈暂时性呆滞状:秦二世?还,康复?这怎么可能?!
大汉皇太后显然不觉得有任何异样,很自然地亲亲孙女发顶:“胡亥?康复?善,大善!赏。”
“哎!”在祖母颊上很响地‘啾’两下,娇娇翁主如来时一样,一阵风般旋出去了。
‘这孩子,’感觉到怀里空空,窦太后一笑,转头继续向梁王邸属官问话。
两只小脚丫,欢快地在上过油漆的上好木头地板上踏过,这次的目标是自己的卧房。
费劲地拖过案上宝盒,打开。最上面一层,满满的全是金块、金豆和小个淡水珍珠。
留守屋子的宫娥吃惊地过来,行礼问:“翁主,翁主做甚?”
陈娇睬也不睬,伸手就抓上一把;想想,另一只空着的手也握满——凡事,要两手一起抓嘛!
‘噔,噔噔……’两手满当当,一路还掉了两三颗金豆子,娇娇翁主跳跳蹦蹦冲回东南阁,将手里的金货往秦御医怀里一塞。
没准备的秦医生一通手忙脚乱,撩衣袍接住这堆昂贵的琐碎,莫名其妙看着馆陶翁主:这是要干吗?
小人儿仰着头,很严肃地朝比她高上两倍还多的中年御医,煞有介事言道:“秦医,汝医胡亥有功,赏!”
“翁主,不……”秦医摇着头推辞:皇宫里的赏赐,自有其法度和规范,不是这样给的。
“呀……少?”阿娇却误解了。她是第一次直接赏人,不知道该拿多少;没想到还是给少了。
馆陶翁主二话不说,举手就从腰间抽下枚玛瑙环,放在金块珍珠上面:“秦医……”
平度公主在边上也咂摸出意思,连忙放下手边的胖胖兔,打腰带上取下两只金挂件,腕上褪下手钏,也放在金块珍珠之上:“秦医治愈胡亥,平度深为喜悦。赏!”
窦绾也拿出只金丝球,递上来:“秦医,赏!”
秦御医很可笑地用袍摆兜着珠宝,收不得也退不得,尴尬万分。
此时,长公主如一阵及时雨,浅笑着走进来。让秦御医大大松了口气:“长公主……”
阿娇扑上去,指指站立的胖胖兔对着母亲又笑又跳:“阿母,阿母!胡亥愈……”
“哦,阿娇……”见女儿如此高兴,长公主的笑意更深:回头啊,命尚食让庖厨多做些肉食,女儿今儿兴致好,应该能多吃些荤的。
“长公主,”秦御医弯着腰,为难地向皇姐示意他衣服里那堆金玉饰品。
馆陶长公主看都没看,满不在意地一挥手:“秦医,尽纳之。无妨无妨!”
还没走到长乐宫大门,皇太后和长公主的两份赏赐也到了。秦医拎着沉甸甸的包裹——包裹皮是向以前医治过的宫女借的——登上自家的牛车。
牛车很慢,吱吱嘎嘎颠簸得厉害,而秦御医一点儿也不在乎。现在的秦太医,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好面子而推辞治疗兔子。
手里,是沉甸甸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手里沉的,是金块和珠玉;心里沉的,是幸福和希望:两个儿子娶妻的聘财,这下全齐了,看能不能年里就把喜事办妥,新媳妇进门?女儿喜欢的料子一直没舍得买,这回整匹扯回去,给女儿做衣裳。妻子的发簪也该换换了,不能老戴那一支……
长安城,柴如桂,水如油——居住大不易啊!
‘堂堂太医给只兔子治病、按摩’是不太中听,可那也得分是谁的兔子!相比到手的实惠,同僚的那些冷言冷语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更何况,金钱上的好处只是一小部分’太医背靠在老旧的车帮上,摸摸胡须,悠哉游哉:有些人,是值得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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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人的妹妹王夫人,是被自己殿里的内官紧急从漪兰殿叫回来的。皇帝身边的熟人有消息递过来:今晚,皇帝可能会来玉堂殿。
急匆匆洗澡更衣,梳头打扮,王儿姁总算赶得及收拾停当,带着两个儿子跪迎天子的驾临。
方形的云头屡踏入玉堂殿,王夫人才领着两个皇子起身,踩着小碎步随侍于后。
叫过乳母,王夫人抱过幼子送至皇帝面前。天子拿食指逗弄了一会儿,抬头见小王氏满头秀发尤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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