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说话的份儿！你是他们班长是吧？你也跑不掉，回头再找你算账。”梁营长懒得搭理秦成，招手叫来几个兵，让他们把肖毅和王过江带走。
自从营长嘴里说出“土洞”两个字之后，乱糟糟的人群马上安静了，尤其是人民军这边，战士们一个个屏气凝神，不再敢乱说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着营长把自己也关进土洞。而摆夷人那里有人翻译了营长的话之后，也没那么聒噪了，大管家和佛爷两人低声商量了一阵，都点了点头。
秦成看见那俩人浑浑噩噩不知道厉害的样子。一步上前，挡住了过来抓人的兵，转头向政委和连长求救，口气要多急有多急：“不能进土洞啊，不能进啊！政委，连长……你们说句话啊，关了土洞哪还能有活路？”
政委现在没工夫管他，又跟摆夷佛爷求情去了。一连长看着营长的脸色更阴沉了，赶紧走过来，一把将秦成推到了边上，骂道：“咋咋呼呼做啥子，有点规矩没得？你算老几，快执行命令。”一边说着，一边叫上人押着肖毅和王过江往外边走，秦成看实在没办法，跺跺脚，也跟了上去。
人群分开让了条路给他们出去，肖毅一转头，正好看到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林静竹，见她气喘吁吁的站在旁观边，似乎想跟过来，就对她摇了摇头，又对秦成苦笑一声：“你跟她说吧，我们不方便。”
秦成把林静竹拉到了一边，把大概情况简单讲了，叫她别跟上来，又赶紧转身去追肖毅他们。而林静竹在后边追着他连问了三遍：“土洞是什么东西？”可他现在真是没心情仔细说，没再理她就走了。
肖毅刚听到营长要把他们关进土洞，本以为是关地牢、关禁闭之类的处分，可看着秦成那一脸紧张，而且说和枪毙没区别，心知恐怕没那么简单，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人被押着刚刚走出寨子，肖毅身后一个兵问道：“连长，关水洞还是旱洞？营长也没说啊。”
“瓜娃子，水洞是关自己人的地方么？去旱洞。”连长骂了句。
那兵又小声嘟囔了一声：“要死人的，还不都差不多？”
肖毅听见了，心顿时一沉。
爬上寨边的一个小山坡，远远的看见一座小竹房子，开了门，除了当中放了块大石头，整个屋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几个小兵合力把石头挪开，地面上露出一洞口，形状方不方圆不圆，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的还是人工挖的。
“就是这儿了，这就是土洞。”连长站在俩人身后叹了口气，转身叫人把绳子拿过来，看样子是要缒他们下去。
肖毅本以为土洞也就跟农村的白薯窖或者渣滓洞的地牢差不多，却发现实际情况跟想象的根本不一样。上前一步，探头往洞里一望，洞口往上透着寒气，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让人头皮一麻，忍不住问道：“这有多深？”
“没人下去过，谁知道底下有什么。看绳子得十几二十米什吧？”一个兵往洞里放着绳子，低声说道。
“那得关多久？”王过江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可没人搭他的腔，因为答案是在说不出口。
肖毅嘴上没说什么，心却更凉了，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可能还不如让营长直接枪毙了。王过江表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光棍模样，看绳子放好了，抓着就要下去，却又像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一圈，发现秦成竟然没跟上来，说道：“算了，跟连长说一样。我枕头底下有封信，您到时候帮我寄了吧，不过邮票钱一时半会儿给不了您了。”王过江家里还有老妈和两个妹妹，他撅着屁股写了两天信，告诉了家里他在缅甸当兵参加了革命，只不过还没来及发出去。
连长又是一声叹气，拍拍他肩膀，点了点头，又问肖毅有没有什么事要他帮忙做。正在这时，秦成风风火火的跑进了屋，手里拿着两个水壶，直接塞进肖毅他们手里，气喘吁吁的说道：“还好……还好赶上了，你们下去省着喝，一定要撑着，一定要撑着，听到没有！我想办法救你们。一定要撑着！”
没等肖毅和王过江说话，连长就把水壶一把抢走，扔到了一边，冲着秦成骂道：“懂不懂规矩了？你朗格不给他们接条自来水管下去？土洞是这么关人的么？还想救人，你救个毛线，回去咱俩就找政委领处分去，手下兵出问题，我们有领导责任你懂不懂？你懂不懂，唉……”
听了这些话，傻子都能明白，这洞恐怕下去了就再也上不来了。王过江胸口一起一伏，眼睛有些红，沉声说道：“连长，秦成，我害了你们。”
秦成根本不管刚挨过骂，二话不说，跑过去捡起水壶就扔进了洞里，说得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了说这些？下去了别乱想，撑着，我给你们想办法。”
“妈卖匹，造反啊……”连长一脚把秦成踢飞，手指着他咬着牙说着：“你，你，你……”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最后气一泄，看了眼肖毅和王过江，又把头转开了，说道：“老子晓得，你们都是好兵啊，唉，都是好兵啊。下去吧，当心点。”
王过江顺着绳子慢慢秃噜了下去。肖毅站在洞口，对秦成说：“将来缅甸解放了，你回国了跟我们家里说声，就说我跟王过江打仗死了吧。林静竹你好好照顾她，帮他找到哥哥，我们跟她一路闯过来，你知道的。谢谢你。”说完又再看了眼洞外光明的世界，抓着绳子蹬着洞壁也下去了。
身边很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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