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丰盛,今年刚满18岁,在一所百年老校——姜水中学读高三。三岁那年,我妈死了,死因不明,五岁那年,我爸也去了,死因不明。从小我跟我的外婆过日子。18岁生日那天,我和外婆两个人庆生,我许愿的时候,外婆也走了,死因不明。
我爸和我妈是娃娃亲,爷爷和外公两边以前都是望族,是镇上有名的地主,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地主和地主于是凑一块儿了。可到了我爷爷、外公这一代遇上了“好时候”——特殊时期。
那个时候,这个镇上的人除了吃饭,下地,背毛主席语录,闲暇时间就是批斗镇上的两条大鱼:我的爷爷和我的外公。而两位老人闲暇时间就是被戴高帽,被吐口水,被看写满自己祖宗名字的大字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奶奶和我外婆都有了身孕,也就是我爸和我妈。两家人的“成分”都不好,两家人都胆小,小孩以后成不了家,于是也就抱团取暖,指腹为婚了。我不知道是谁提的这个建议,但我想双方应该都是欣然接受的吧。
我爸妈的记忆里是没有特殊时期的印象的,他们出生时特殊时期已接近了尾声。幸好出生晚了些,不然我爸妈不是饿死也得被吓死。我爸妈从镇上的小学读到了镇上的高中,最后他们都很争气,都上了市里的大学。我外公去的早,所以家里都是爷爷撑着的。爷爷很有远见,让爸妈一路往上读,到了大学,我爷爷要求我爸必须读历史。后来听我外婆说,我爷爷其实想让我爸读风水,可惜那时候没那么开放,我想我爷爷的思想竟然如此封建,可以想象我爷爷在特殊时期中被批得多惨。不过后来种种迹象表明我爷爷的思想不是封建,而是超前。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我爸妈学成回来时,爷爷让他们。我觉得我爸肯定很憋屈,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大学生可是宝啊。不过我爷爷在家中是绝对的权威,所以我爸也就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匠。
爷爷和奶奶是同一天走的,爷爷在清晨断气时,奶奶好像有预感,洗了个澡,梳了头,躺在床上,我妈叫她吃晚饭时发现奶奶也咽了气。
爷爷的死因不明,奶奶也是。
以上这些我家的旧事都是外婆在一个冬日的午后边织毛衣边和我谈起的。“我从来不后悔你爸妈的婚事,只是我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咋家的人一个个死去。”外婆在爸妈死后经常对我说起这句话。我因为深受马克思主义和科学至上的理论的熏陶,总是不厌其烦地对我外婆说:“哪有什么原因,人老了,人病了就去了呗。”可外婆的死给了我极其巨大的触动。我的心底也隐隐感觉我们家有着某些未知的东西,我至亲的人的死到底是不是正常死亡。
外婆死后,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他们留给我的,有一幢房子,一点存款,一个爷爷留下的铁皮箱子和一连串的疑问。
我曾经无数次臆想过我有一笔钱,自己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在我的想象里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很开心,但当这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恨这种感觉。它让我感觉我像一株无根的草,它让我感到生活的冷意。我只能通过不打乱以前的作息来找到我还有亲人的感觉。
于是我还是按时上学、放学、吃饭、睡觉。我不喜欢有突然的情况打乱我的作息,因为我怕那种无根的感觉再度袭来。不过在我的心底深深埋着一个问题:我的亲人们到底是不是正常死亡。也许这个疑问和那种害怕无根的感觉让我选择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
前面说了我就读的高中是所百年老校——姜水中学。百年老校理应有很多古色古香的建筑,可姜水中学并不是这样。这里能见证它岁月的也只有校门口的那棵古槐了。姜水中学是那个年代有名的学校,因为方圆几百里内只有它这么一所高中。我的父辈和父辈的父辈都在这里读过,在古槐上刻过字。我一直觉得我家与这学校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家的兴衰和这学校的兴衰有着莫名的联系。我得出这个结论是有原因的:我曾祖父那时,这学校是出了名的,那时还是抗日战争时期,鬼子来这个镇上时,全校师生都出去打鬼子了,闹得轰轰烈烈的。解放后,因为“战功”显著被颁了奖,于是姜水中学就像是贞节牌坊一样成为了一种象征。后来就到了我爷爷这一代,闹了特殊时期,学校早就不上课了,但学校依旧是打倒“敌人”的“根据地”。我爷爷和外公是这里的常客,经常被“打倒”,我爷爷怎么也不会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回母校吧。于是学校因为出过“大鱼”,名声也就一落千丈了。
再后来就是我爸,我爸和我妈从这学校毕业上了大学,在当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于是姜水中学也就跟着“火”了。可是我爸死的那年,这学校也接二连三地死了学生。这给了百年老校致命一击。
现在到了我,我家真正只剩独苗了,这学校也是从知名沦为了“知名”,大家谈起来只会说“这学校死过好几个学生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家几代人都窝在这个镇上,或者说窝在这个学校里,前几代人也许很容易解释:附近没别的学校。可到了我这一代,附近的高中多如牛毛,比姜水中学好的多的是,而且这里还出过命案,可我爸生前对外婆说,如果他遭遇不测,不能陪我到高中,外婆一定要让我在姜水中学念高中。我向来对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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