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事理的人也开始收拾黄梁柱底下的碎银子,天塌了不打紧,银两没了得要人命。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哪是多少先贤们饱经风霜和雨雪才撰写出来的,屡试不爽,自然深得民心。
一同沿着河边一里路外的,还有那座立在草根之上,巧夺天工的金銮宝殿。
服着五爪龙衮已过半百之年的钟氏老人左手五指紧紧落在夯土砌成的城墙上,道貌岸然,聚精会神看着右手掌里一卷草书,对天边的异象视若无睹。过半刻,老人鼻间闷出气息,道二字:“人来。”
跪在龙衮老人身后三尺外的李姓内监弯着腰唯唯诺诺踏前两步,始终不敢抬头,立刻单漆下跪道:“臣在。”
老人将手中那卷文绉绉草书交给长袍太监道:“亲自送到西郇公,再宣袁将军入殿。”
老内监有意无意睹见卷中几个草字,引来一阵惶恐,汗流浃背,不敢多说一句话,应道:“诺。”
……
西郇,白鸢宫内。
秀有越女采莲的金帘,刻着百鸟朝凤的御榻上,坐着一位衣着宫装,皓齿明眸娉婷袅娜的妇人。从面相看约莫三十余岁,顾盼间妩媚却不失度,举止温婉,仅是指尖轻点着茶水,倍显极其诱人。
妇人旁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黑发随意束在脑后,一脸睡眼惺忪,呵欠连连。搂着大家闺范,饮着半盏浊酒,闲的无所事事。忽而瞧见一名小内监十步作一步急急忙忙赶来还扯着嗓子连喊两声圣上,蹙着眉目挥了挥宽大黄袍,斥骂道:”慌什么?是要反了?"
小内监长得生嫩,不明事理,但深知龙颜大怒可是要掉脖子,骤然吓得一声长跪不起,深埋着头抖擞,寒心酸鼻道:“圣上,小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可这是李公公亲自递来的密信,小的一瞧见立马千辛万苦送过来,就算不计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圣上恕罪。”
打闻中鸾送来密信,男子蹙眉渐平,不理会小太监是哭的半死不活,直言正色:“信在何处?”
小内监抹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再瞎嚷嚷,从衣袖取出草书递给男子,正襟危坐道:“禀圣上,就这一封。”
西郇公素常极其慵懒,论什么事都要讲究个慢工方能出细活,小内监不晓得信上写了什么,只瞧见西郇公阅完信后匆匆忙忙离去,大不如从前,连御榻上那位大家闺女都置之不理,可真是吓得膛目结舌,连滚带爬跟在西郇公身后。
出了白鸢宫,小内监原以为要圣上是奔御书房,却没料到西郇公就静站在宫外出奇望着西边,楞得一时摸不清头脑。
尚未等小内监弯下腰子,西郇公立刻喊道:“备兵待战!”
听到备兵待战四字小内监如谈虎变色,六神无主,愣没缓过。昨夜太平长安,没听风声说疆外有荒人要攻城,平白无故怎得就要打战了?怕是要打谁都理不清。
圣旨终究不可违,小内监硬着吞下哭爹喊娘的心绪,应了一声。
“等等,还有这密信,派魏公公亲自送到北奎那位手里。”
……
北奎,藤兰阁内,一名长得三大五粗,横肉一身,持着破**的武典鲁大将军浓眉微蹙,推开阁门只见长廊处一名男子负手观天,二话不说单漆下跪,坚毅如人的长枪闷声长插沙尘边,一手抱拳一掌合着五指沉声讲道:“末将参见陛下。”
披着紫袍头顶斗笠的男子只递一卷草书给这位龙威燕颔的鲁字将军,并未转过背,喊了一句:“看看无妨。”
鲁朝两手接过,透着甲胄砰砰响也不嫌麻烦,拉开草卷眯着虎眸一目望去,强作心平气和吐纳两口气便把草书交给男子,行了一个礼当下就抡起破**推门而出,临走之前还不忘落下一句话:“末将这就告知洪将军立刻起军,蓄势待发。”
使其北奎王一阵叹:“这天,是要变了。”
……
隔着山水百万里,离阳面最近要数长凉县,红的瘆人最是避暑亭,眼下已过酉时,那颗里外透着一股烫人高温的金阳愈发骇人,不是单单一句骨寒毛竖就能品出那个滋味的。
没等到平椽城内的大将王爷备好兵驯完马的时刻,彤红的云端深处立刻添了许些朦胧的星光。
木竹少年拾起竖在窝土里的半截木竹,昂首挺胸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平日慢,不顾百般疑惑涌上心头,喊出一句:“快瞧瞧那是啥?”
亭下两乘凉少年相继摇头,三人大眼小眼齐瞪,瞪得心烦意乱才发觉那寥寥几颗星点内竟是百名甲胄骑兵,十根指头数过去,少说得有五万骑兵。且不谈那些骑兵身前一套铁甲有多怪诞,凭自空而落却毫发无伤这等身手,怕是在江湖里那些屈指可数的高手辈们也难做到。
三名少年儿郎更浑然不知,在这刻天底下得有多少人瞧着那些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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