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船湾城堡内，侍从起居室区比主区提前一个半小时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萨拉弗，报纸来了。”
夏克听到之后放下手中的棉布与深颈脚杯，双手迅速在墙上挂着的毛巾上抹了几下，一路小跑接过第一男侍雅各布递来的报纸，放在长方小桌上。然后折返回到餐厅。
莉亚小姐的贴身侍女泰贝莎轻掩口鼻。“每次都是这样，拿到报纸的男侍带进来一股油墨味。圣父在上，这油墨到底是什么制成的？”
夏克用长铁镊夹起炉灶上烤红的铜块，放进空心铜质熨斗中，他小心翼翼避开来往的仆人们，又顺带对泰贝莎解释：“是灯黑、煤焦油、亚麻油，还有玉米淀粉，难闻就对了，没人会喜欢这味道的。”
夏克把熨斗贴在报纸上，轻轻抬起熨斗，继续贴到剩下的部分。弗依少爷的贴身男侍路过，喊了一句：“像熨衣服一样就行，伙计。”“油墨会散开，特纳。你就这么想我丢掉工作吗？”
特纳耸肩，走向厨房去擦餐具。“聪明的男侍，骗他可真不容易。”
泰贝莎和厨房帮佣的女孩整理仆从的餐桌，小佣女嬉笑着对泰贝莎说：“新来的第二男侍懂得真多，他应该应征家庭教师的。”
泰贝莎刮了一下女孩的鼻子，“又不是参加大学考核，懂这么多干什么。你不知道萨拉弗昨天犯了错，差点做不成男侍。”
“不会吧，不是连伯爵夫人都赞许他通晓礼节吗？”
“天知道他是不是黑麦啤酒喝多了，他在伯爵夫人与访客交谈的时候递上了小姐的便条。”
“那又怎么样？”
“他没用银盘盛着就送过去了！”
“哦……贵族的礼仪真繁琐，嘻嘻，我猜不是萨拉弗忘记了，而是根本不知道，或许他在原先的芒斯特行省的那个小镇里，没见过银盘子！”
“别胡说八道，贵族家怎么可能不讲排场呢？”
一阵热火朝天之后，仆从们坐在长长的木桌两侧，等待伺候雇主用餐完毕的人回来一同开餐。不多时，管家雷蒙德的啤酒肚挡住了侍女们向门外张望的视线。
“腾腾”几声，所有人起立，管家走到长桌首端的位置，示意大家坐下后他才入座。夏克咬着褐面包，目光扫过坐了十几个人的长桌，再回想起自己家里和雇主一起吃饭的女侍与女佣，不禁在心里自嘲。“家里真的没什么贵族排场啊……”
用完餐后，侍女们收拾好餐具，再给每人冲好茶粉，雷蒙德管家清清嗓子，开始他的日常训话。
“雅各布，今天你去一趟都柏林，伯爵夫人要一本新书；萨拉弗，早一些喂你的猎犬，昨天使用的下午茶餐车要尽快清理好；特纳，晚上弗依少爷的家庭教师要额外为他讲解一个实验，你不要出城堡，负责服侍教师先生用夜宵；维罗妮卡太太……”
夏克走出厨餐室，伸了个懒腰。“不去想男侍的身份，在船湾庄园的生活，还是挺新奇、挺惬意的。”他走向书房，轻敲三下门。
“请进。”伯爵夫人搭着一条毯子，捧着一本书阅读，见到夏克进来，她露出和煦的微笑，黑色的眼眸里满是平易的意味。“一切都还习惯吗？”夏克欠身，“非常舒适，谢谢夫人。”
“都柏林没有宋街，附近的汉人也不多，你留在庄园里我也很高兴——你喜欢读书吗？听维罗妮卡太太讲，你的知识都已经成为仆从们的谈资了。”
维罗妮卡太太……她是伯爵夫人的贴身侍女，夏克想了一下才把名字和人物对上号，毕竟三天接触的仆从与雇农太多了。
“我上过中级学舍，对于书籍还是比较亲近的。”
“前一任第二男侍也是喜欢读书，都是奇幻小说之类的，他常常向我借书。我还担心他走了之后我在书房的下午会冷清许多……你喜欢什么书籍？”
“汉人的文言史论、大陆神话学，还有…我想学些法语。”
“萨拉弗，听到你喜欢文言史论，我由衷感到高兴。至于法语，难道是你爱上了某位暂居浅滩城的法兰西姑娘？不管怎么说，你可以随时来借阅书籍。但不要忘记带上手套。”
夏克保持淡淡的笑容欠身，“当然，感谢您的慷慨，夫人。这是我的荣幸。”在心里夏克却欣喜若狂，“整整一壁橱的书，夏克，干得漂亮……”
“对了，听说你带来了一把银制的短剑。是哪位主教赠与你的守护物吗？”
夏克心里一紧，“不是的，是件工艺品。”
……
中午，夏克偷闲与帕特在庄园内遛狗。“伯爵夫人问到了我的短剑，我总感觉夫人知道一些闹鬼的事。”
“别瞎猜了，也许只是好奇。中级学舍的教师不是教导我们要有一颗唯物的心吗？”帕特刚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夏克……那个，萨拉弗……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夏克一脸严肃，他勾勾手让帕特靠近一些，帕特有些颤颤巍巍的，夏克语气低沉地说：“昨天晚上，我居然发现……”
“你，你别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了！”帕特让夏克的言语弄得心里发毛。
“我发现，雷蒙德管家……他——是双下巴。”
帕特沉默了片刻。“夏克，你文言史论读得太多，已经影响着你学不会‘不列塔尼亚’式的幽默了。”
爱尔兰捕狼犬“道格拉斯”“汪汪”叫了两声。
“你看，连大灰狗都同意。”
道格拉斯继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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