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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渐寂,塔铃声缓。不知何时起,月光从狭仄塔楼孔窗中映入,悄悄照白了楼中一处梯角。那里,初念还枕靠徐若麟身畔,听他讲述他失踪那段日子里过往。
素有狼王之称北宂皇子尤烈王,是徐若麟这十几年来遇到过真正敌手。其狡狠,其手段,与他可谓旗鼓相当,多次交手之后,宿怨之深,早到了你死我活地步。此次再次交手,相互试探了数月,五月里爆发了那场大战。战事临近尾声,尤烈王心知大势已去,却不甘就此败走,借了地形之利负隅顽抗,令大楚士兵损伤不轻。徐若麟不欲士兵作无谓牺牲,后一场血战中,亲自与尤烈王对决,决意铲除这个堪称大楚之患敌手。马上交锋之时,双双落单,后从两军主帅交锋变成了宿敌之间生死决斗。
“娇娇,前世我与狼王也曾有过这么一场对决。那时我已经得知了你故去消息,心如死灰,恨不得追了你去,好叫你知道我悔意。但是那时我还打仗,十数万大楚将士性命寄乎我身,没有取胜,我连自裁以谢你罪资格都没有。那时是冬天。后时刻,我也这样与狼王落单对决。那一次,是我不要命地追杀他,唯一念头就是不惜一切杀了他。与他燕然山下冰天雪地里追斗多日之后,我终于将他驱入一处深谷。眼见他又要逃脱,我便呼啸发声,引头顶雪崩,后与他一道被葬了雪渊之下……”
这是第一次,初念听他这么详细地跟自己讲述前世里他后一刻。她没有亲历当时,却也能想象他长啸引发雪怒,挟裹雷霆之势下崩,将底下他彻底埋葬惨烈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徐若麟安慰般地将她搂得紧些,低声道:“那是我当受。我一直都很混。比起你因了我所受痛,我后能用这样方式谢罪,已是大幸了……”
初念悄悄伸手抱住了他腰身,以此作为回应。然后仰脸看着他,问道:“那这一回呢?你是如何追到了他?”
徐若麟自嘲般地摇摇头,苦笑道:“你想错了……不是我追杀他。一开始,一直是他追杀我……”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一句话,完全可以作为徐若麟和尤烈王这对宿敌这两世后两次对决诠释。如同势均力敌两位武林高手之间对决,到了这种时候,功力并非决定胜败关键,内心起伏才是命门。前一世里,徐若麟得知初念死讯,万念俱灰无所牵挂,用豁命方式与对手逐杀,自然占了上风。但是这一次,情况恰恰相反。他心中有所牵挂,自然少了那种搏命狠戾,而对方却因了大势已去,反倒红了眼无所顾忌,只想提他项上人头回去,好皇帝面前为战败减责。所以高下立判。
“他心计与功夫不我之下,遭遇他这般不要命搏杀,我不但一时难以占上风,几次交锋过后,因了不慎反而受了伤。他熟悉燕然山一带地势,又擅长追踪之术,必与置我于死地,自然紧咬不舍。我且战且退,他一路追来,就这样,离战地越来越远,后退到了数百里外燕然山脉腹地……”
燕然山顶终年积雪覆盖,腰线之下这时节,是荒原与野林交错无人地带。徐若麟一边借了地势躲避尤烈王追踪,一边养伤,过了段茹毛饮血日子。等伤势有所恢复后,再次与尤烈王遭遇。此时两人早都形同鬼魅。这一对宿敌终于进行后一场殊死搏斗。后关头,徐若麟终于力挽狂澜,杀死了对方,割下头颅以为战利纪念。
初念紧张不已,屏住呼吸。一直听到这里,这才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心疼地道:“你伤哪里了?真好了吗,让我瞧瞧!”
徐若麟拗不过她,只好解衣让她看。借了月光,初念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旧疤未愈,伤又添。一道瞧着还没好全暗红疤痕从腹部直延到胯,触目惊心。
“徐若麟……”她轻抚他身上伤痕,叫了声他名,话便说不出来了。心里阵阵难过,宛如这伤痛就自己身上。
徐若麟整好衣衫,低声呵呵一笑,笑道:“尤烈王很是难缠。可是后,终究还是我赢了。因我心中一直想着你和孩子们。一开始时候,这或许成了束缚我手脚羁绊。但是到了后,当我知道没有退路之时,你们便成了助我遇强强力量。娇娇,我还要谢谢你……”
他再次搂住她,狠狠地亲了一下她。
初念叹息了一声。
“你回来了就好……”她软软地道,“果儿想你,我也想你,还有咱们儿子,你到现还没见过他……”她忽然像是想了起来,一下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咱们点回家吧!你一定很想见他!”
徐若麟握住她肩,目光闪闪,神情里满是期待,但是很,他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娇娇,我做梦都想点亲眼看看咱们孩子,然后抱抱他。只是我此刻还不能回去。”
“怎么了?”她不解地看着他。
“其实,倘若只有狼王之事,我也不至于拖延这么久才回。另还有件事。”
“我出了燕然山山腹,赶往大军营地会合时,再度遭遇一群人疯狂追杀。两天之内,数度遭遇。很明显,他们目就是阻拦我回归大营,将我杀死路上。倘若我继续往大营方向去,前路凶险多,一波接一波杀手会朝我接踵而来。我考虑了下,决定趁势改道,费了不少心机,这才终于彻底甩脱了这帮人,悄悄赶回了金陵。”
他口气挺平静,初念却又惊又惧,“谁?谁竟这样大胆?”
从前,徐若麟看来,他初念应当是朵被呵护暖室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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