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故来得太,陈熙吓得面无人色,陈煦小厮儿连滚带爬出去叫嚷起来。陈大姐还有闲心,将锥子擦了一擦。
待陈大姐到了原侯面前,原侯恨不得抽她一记耳光,她却将手中锥子朝外一亮,亏得原侯收手,否则便是一个透明窟窿。陈大姐犹觉不足,听那宠姬说:“大姐好狠心,亲兄弟也下得去手害!却是谁教来!”便笑道:“我们姐引入两个一处,偶有不慎磕着碰着也是常有,何必非要说是残害手足?”
原侯咽得喘不过气儿来,原侯夫人又大哭:“怎般说?怎般说?一样话儿,一样事儿,你这做爹要怎生说?”原侯只得忍气吞声。然陈烈腿,却终是没能如昔,也怪他性急,未及好便要跑跳,终落下残疾,成了个瘸子。陈煦双目已盲,因看不着路,也“失足”落水死了。
陈大姐此行,好似与她母亲推开一扇大门,门外天宽地广,原侯心爱宠姬某一日便叫她打死了。
陈熙目睹家变,痛心疾首,劝母亲,母亲不听,父亲又变本加厉——只不敢再抬举婢妾庶出了,劝也不听。一抹泪,他便要离家出走。原侯夫人如今只指望他这一个宝贝,听着风声便截下他来,又寻原侯说话。原侯只得与他寻个荫职,他又自请往边关,几经周折,终是父母拧不过儿子,想边关无战乱,去便去了,安排妥当才放他去了。
陈熙自到边关,始知事间事并不简单,渐有了些人气儿。因是外戚出身,也没少遇着事儿,亏得他心地好,终是磨炼了出来。
此番立功,也是他自家真本事。男儿谁不想万里觅封侯?从来军功重,有了战功,是件喜事儿。陈熙心里却苦,他晓得外戚不好,这些年不知写了多少信劝家里,哪知家中与慈宫终是把事情做坏。他只得埋头苦干,希翼有些个成就,既可赎家中之过,说话又好有些份量使家里人听。
待真个立了功,他一是怕叫调回京里荣养,再不能一展抱负,是怕家中仗此之势,再生出甚事端来!届时,他真个惟有陪死而已了。思及此,他又修书一封,劝父亲原侯,外戚休要张狂,请劝谏慈宫,只管慈抚后辈,休要干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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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熙想得不错,他立功消息传至京中,慈宫一系一片欢腾,又活跃了起来。慈宫恐是这宫里关心官家之人,每亲自看顾官家,又眼看着写方抓以药,见着某味药材,还要询问一二,唯恐官家死了九哥上位。
官家病因着这样,倒渐有些起色,虽不能理政,却也渐渐好了起来。
慈宫开心,便叫人讲陈熙血战之事,日日听也听不烦。连着玉姐往慈宫那处去,也听着了许多。却是原侯夫人来说:“大哥原是守城来,不想那胡人凶狠,大寒天里光着膀子也要往前冲性子。直冲到城下,娘娘可知道,大哥守城小,是个土城,城墙也不高,可凶险!”说着念了一声佛。
淑妃催问:“大哥如何战来?”
原侯夫人笑道:“大哥聪明哩,叫人拿水往土上浇,北地滴水成冰,滚水落墙上都要结冰!将城上罩了个大冰壳子,滑溜溜,想往上爬,先摔死他!”
慈寿殿里便是一片笑声。玉姐听着也微笑,原侯夫人说,与九哥说倒也差不离。这陈熙以此法守城,还将这法子传了出去,真是不小一件功劳,倒也是个能人了。只盼他真个是有智慧,不是有小聪明才好。国家重文轻武,为防藩镇之祸,陈熙若是安份还好,不安份,他手下兵,父母妻子皆内地,是必不肯随他为乱,到时候白得罪了人,谁也救不了他了。
听完原侯夫人讲述,玉姐便告辞。慈寿殿里却又嘀咕起来,皇太后意思,总要等宫才人等生产,是个皇子了,再好行动。淑妃不免有些儿急,皇后也想叫东宫过个不痛年,好叫她晓得些利害:“婚妇人便与长辈脸色看,如何能不教训一二?”
皇后却实拿玉姐没个办法,只得求助于慈宫。慈宫比她聪明得多,笑道:“这有何难?”便命唤来数个宦官,往东宫门外,远远缀着,或闲逛、或静立,伪称洒扫巡视,自白至黑,时不时冒个头儿。但东宫有人出来,便注目凝视,看得人心头发慌。问他,他便说是奉命洒扫,并不入东宫,东宫曾言,只管自家宫事,不预后宫事务,他们又不碍东宫事儿,噎得胡向安说不出话儿来。
人便是如此,有个恶心人旁边儿,纵他不言不语,你心里也要难过。晓得这些个是两宫派来,虽他们没甚不良举动,东宫许多人便连觉也睡不安生,三数日下来,好些个人眼底便青、脚下便晃。连九哥也皱眉:“比苍蝇还要烦人!”
青柳说与玉姐道:“真个碜人!他们甚都不做,又不肯退,也不归咱管。不知他们安甚样心!”碧桃道:“总不是好心!”
玉姐冷眼看了五、六日,估算着这些人作息,这日忽道:“差不多了。”命两人也带人洒扫,却故将水泼于这些宦官常行走站立之处,今冬极冷,滴水成冰。再有人来时,便有不慎跌倒者。
东宫忽地打开大门,涌出一群有力宦官来,上前好心搀扶:“唉哟,怎地这般不小心来?”趁势将人再一推,这回轮班是两个小宦官,一推,将两个于冰上推作一团,他再上来“搀扶”。
一手按着那倒地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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