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悟想他回来,他闺女也想他回来,便是九哥,也颇思念洪谦,想他早些儿回来。此时洪谦却不得不滞留江州,两年未归,又平步青云,留于江州许多事情便不能如前年赴京前安排那般行事了,他须另行筹划,处置善后。
“太子他老丈人要回来了!”
先是,江州知府得到了消息,而后齐同知与洪谦算是“姻亲”便也知道了,又有郦玉堂几个亲家,诸如梅县县令等,纵江州知府不告知他们,齐同知也要与这些个姻亲说上一说。又,洪、程两家江州皆有旧宅,又有仆人看守,洪谦等人回来是要将林老安人与程老太公迁坟合葬,少不得还要有林家亲眷来吊唁,须得于自家设个灵堂,总要回到自己家里。再使程实先飞奔来主持打扫,街坊等便都晓得了。
又有林老安人娘家亲戚,程家是事主,他们也须得出面,旧俗,姑母丧事,须得娘家侄儿到场,否则便不圆满。程家江州,也就只剩这一门亲戚了。
想当年九哥与玉姐定亲时,因郦玉堂乃是江州知府,城里人人皆知。九哥入京,过继做了太子,这消息也是明旨传布天下,江州人尤其“与有荣焉”。连带江州城人格外爱听东宫消息,有些个风吹草动,便有闲人爱拿来做个谈资。洪谦等回乡之时虽夏秋,田中正忙,城里人倒不似乡下,一农忙起来除开吃饭、睡觉连抱婆娘力气都没了,却有闲心传些个消息。
洪谦一家子船到江州之日,来迎之人委实不少,皆着些个素衣,若非是回来办丧事儿,只恐有人还要放炮仗、着锦绣彩衣来。齐同知等姻亲自是要到,洪谦江州之时,是先朝他见礼时候居多,往前些儿,洪谦一白身赘婿,连见也轻易见不着这同知。如今洪谦打京里绕一圈回来,非特是进士及第传胪,还成了东宫岳父、封了侯爵,天地颠倒。齐同知也只好叹一句,同人不同命。又因洪谦是进士,齐同知心里,待这洪谦反亲近不少。
江州知府亦是进士出身,姓张名嘉莹,能得江州这一肥缺,为人便算不得太迂腐。待洪谦既不谄媚,不故作清高挑剔这个“外戚”,只将洪谦作个归乡进士,大家皆是同道中人,说不亲切和蔼。先请洪谦“节哀”,又说叫洪谦先忙家中事,但有需帮忙地方儿,只管使人与他说去。
这却也是旧例了,读书人里头许多并非权贵出身,纵家中小有家业,较之权贵数代姻亲罗织下来关系,也是寒碜得紧,是以读书人另有一套亲近办法。凡科考出来,见面便生亲近之感,只消你是进士出身,途经各处,休说驿站验讫公文免费与吃住,当地官员听说了,也要赶来相邀,接风、宴饮、送别。休问先前见未见过,只消现见着了,便是同道中人,有甚不方便要本地官员搭一把手儿,彼此都是责无旁贷。至如日后官场上有些个龃龉,那也是日后事了。
张知府如此待洪谦,真个并非特意巴结,他不这般做,反显得故与“外戚”生份,有沽名钓誉之嫌了。
林秀才等颇不自安,虽则旧年曾为程、洪两家帮过些忙,也跑过些腿儿,如今林老安人已逝,素姐与林家还有些个亲近之意,到得秀英这一辈儿,已不如老一辈了。且,林秀才心里小有些个尴尬,他与程家帮忙也不是白忙来,程老太公时尚好,程老太公去后,每逢程家有事相央,必备了厚礼。亲戚间行事,林家开头推让几回,次后程家依旧如故,便以“再推让恐其不安”每每收了。若程、洪两家还如往常,抑或洪谦只是寻常举子,也便含混过去了,今他衣锦还乡,不说权势滔天,伸只手儿,也好将江州城天遮去一半儿。林秀才思及往事,不免心中胆怯,极外陪许多笑脸与这“表侄女婿”。
齐同知以姻亲之便,与郦四姐公公一齐道:“时候不早了,先请入城安置罢,我待也好前往吊唁。”
当下齐同知等人与张知府皆回,林秀才家却是一路跟着后头到了那厚德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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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德巷街坊等也是一早晓得这家人家要回来,厚德巷里这一带,自九哥做了太子,便叫有些个好事人叫做个“凤凰窝儿”,悔得卖了房儿走两家人家肠子都青,旁不论,捱到如今再卖房儿,也好多卖些银钱。
巷子青石板地早叫扫得干干净净,各家街坊皆穿戴好素衣,又各力备下奠礼,又有里正等人,早早招呼各家:“与理上说,凡街坊家里头有事儿,咱皆须搭一把手儿,各家劳力都预备下了,人家领不领情,端看造化罢咧。”众街坊哄然叫好。
这头洪谦到了家,先送素姐往程宅里去,又留金哥与秀英陪她,自往洪宅这里看程实等收拾完屋子,将洪宅前院亦空中,亦作个待客之所。又叫扎起灵棚来,将诸般事务布置一番。里正已领了众街坊来,又说明来意:“贵人未必便用得着我们这些粗人,好歹是此处风俗,也是一片心意。”
洪谦团团一抱拳:“不过离家二年,何以分甚贵与不贵来?诸街坊有义,洪某谢过,连日之事,有劳诸位了。事毕,我请大家吃酒来。”众街坊看他也不托大,都欢喜,里正便招呼着自司其职。洪谦又谢一回,道:“我须往那头看一看,她们女人家恐有不便之处。”
里正道:“那一处也该扎灵棚点灯,叫这几个人一道。再叫各家出几个伶俐媳妇儿,往里着陪夫人待客去。”
那头素姐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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