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中,郭树垂着眼皮,笔直的站在刘皇后旁边,刘皇后脸色铁青,半晌才看着郭树问道:“他从哪儿听来的信儿?”
“没查出来,我细细理过,有七八处嫌疑,宫内黄门例由门下中书管束,他只要留心,这是早晚的事。”郭树沉声道,刘皇后深吸了口气,轻轻冷笑了一声吩咐道:“姓李的不能再留了!”
“娘娘!”郭树眉头紧皱,看着刘皇后劝道:“这不合适,万一……我看,还是给她换个地方吧,外头就报个病亡。”
刘皇后冷眼斜着郭树,郭树坦诚的直迎着她的目光,半晌,刘皇后长长叹了口气道:“好好,随你随你,别呆在宫里头了,就……把她挪到姜彦明府上去。”
郭树呆了片刻才苦笑着点了点头。
李丹若跟着内侍一路转来弯去,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后园湖心水阁里。
刘皇后懒懒的歪在榻上,见李丹若过来,烦恼的摆手道:“行了行了,别多礼,坐这儿,陪我说说话儿。”
李丹若在榻前椅子上落了座,侍女上了茶,就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水阁,刘皇后看着李丹若问道:“安顿好了?”
“嗯,安置在后园碧云天,那一天景色好,又疏郎,便于养病。”李丹若苦笑答道,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烫手红炭竟被刘皇后送到了自己府上。
“唉!”刘皇后长长叹了口气:“这几天灰心的很,你说说,我这一通忙,最后是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李丹若一时怔住了,仔细打量着没精打彩的刘皇后笑问道:“哥儿的事?”
“嗯,”
“哥儿是娘娘亲生儿子,娘娘心里,还有什么比哥儿要紧的?哥儿很懂事,每回做错什么,或是什么没做好,就难过的不行,说娘娘要伤心了,说娘娘一伤心,他就难过,这母子连心,也是心对心换来的。”李丹若停了停,看着刘皇后继续道:“五郎生而无母,是姑姑养大的,他心里头,姑姑就是娘亲,回回一说话,我说我母亲从小怎么怎么疼我,他就说姑姑小时候如何如何待他,有一回我俩说的晚了,他半夜里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爬起来就往外走,说梦见姑姑来了,第二天天没亮,就出城去给姑姑上香,我有时候细想想,我对母亲还不如他对姑姑情深呢。”
“虽说知道你是劝我,不过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刘皇后挪了挪笑道,李丹若也笑起来:“不光是劝你,这是实话,都说人心换人心,别说人了,你看看后面园子里养鸽子,那小雏鸽被人嘴对嘴的喂大,它就当那喂它的是娘亲,围着他又叫又蹭的,上回娘娘不还感慨,说这鸟儿也有灵性,知道是谁喂大的。”
“这人跟鸟儿能一样?”刘皇后拿了只靠垫放身后,稍稍坐直了些,看着李丹若道:“要是平常人家,这事我不想,可这是天家,就是亲生母子因了那个大位,都能生出龌龊、生出深仇大恨,何况……就怕小人挑唆。”
刘皇后说到皇家传承这样的事,李丹若谨慎的笑着没开口,刘皇后沉默了片刻接着道:“官家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哥儿还小。”
“哥儿本性纯良,”李丹若斟酌着笑道:“这一条先定了根本,再往后,不过就是让哥儿远小人近君子,等哥儿长大定了性,也心明眼明了,再有什么魑魅魍魉,一来他也能分辩了,二来也惑不动他,你也别想的太多。”
“嗯,我也是这么想,礼部推了范文浦做这一任的主考,范文浦虽说迂腐了些,倒是个正人君子,为人师表也当的。”刘皇后突然转了话题,李丹若心思转的飞快,想了想笑道:“范先生人望极厚,从前也做过太子太傅,做这一任主考也是众望所归,可范先生崖岸高峻,不易亲近,给那些举子进士们讲学自然好,可这样的先生教小孩子。”
李丹若的话坦诚而直接:“小孩子心性未成,活泼好动,再说他们这个年纪,哪里分得出先生学问深不深,是不是正人君子,是不是大儒,他只凭心性,范先生这样的,您想想,哥儿能喜欢听他讲学教训么?”
刘皇后呆住了,半晌才抬手抚额道:“这也是,哥儿这年纪,是得寻个他肯听进去的。”
“是啊,就象上回,哥儿咬手指,黄嬷嬷一天不知道说多少遍,哥儿理也不理,娘娘就跟哥儿说过一遍,哥儿就记住了,再没咬过,那是哥儿跟您亲近,信服您,这寻先生也是这个理儿,若是能寻个哥儿又喜欢又信服的,那先生教的东西,他必定肯用心学,若哥儿看到先生就厌烦,您说说,能学个什么好?那毕竟是孩子。”李丹若接着劝道。
“嗯,”刘皇后赞同的‘嗯’了一声,低着头思忖了片刻,抬头看着李丹若道:“知道你不大听朝堂那些事,有件事我跟你说说,你帮我看看。”
“嗯。”李丹若点头答应,刘皇后眼睛微微眯了眯道:“孙先忠该挪一挪了,我想让姜彦明入阁,你看呢?”
李丹若吓了一跳,看着刘皇后呆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若照我的意思,不想他入阁,我不知道他的意思,这事我和他从来没想过,不过,男人么,总想建功立业,能做到首政大臣,这是做臣子最大的荣耀,这梦天下男人都做,他必定也做过,只不过。”李丹若停了片刻,仿佛整理着思路道:“他何以服众?这百官之首,首要就是众望所归,他这年纪要众望所归,那怎么可能。”
刘皇后半晌才慢慢呼了口气,抬手揉着额头道:“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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