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把苏轻看得目瞪口呆,屠图图转过头来,仰着他那西瓜太郎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苏轻:“你看,我妈就这么说。”
苏轻干咳了一声,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这小东西模仿能力太恐怖了。
屠图图一本正经地说:“讨厌鬼叔叔,关于上学,我还会唱一首歌呢。”
苏轻呆滞地问:“什么歌?”
屠图图就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
一边大猪也开始起哄,发出“呼哧呼哧”声音,好像给他伴奏似。
苏轻无语凝噎,只觉着自己这是满腔辛酸泪,真个无处言说。
就这时,车停了,苏轻对屠图图比划了个悄悄手势,把小孩拉过来,自己也蹲下,隐藏一头猪身后,另一头猪蹭过一个脑袋,瞪着两个黑豆似小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不时还往这边蹭一蹭,苏轻只得匀出一只手,抵猪鼻子上,以便跟这头热情畜生保持一定距离。
外面有人声响起,苏轻绝佳耳力让他片刻就听明白了——这位夹带老兄敢情也是个愣头青,第一回上路跑货,夹带也就算了,还明目张胆地夹带了一车活物,这不是缺心眼么?
苏轻听见外面检查人员愤怒地嚷嚷说:“菜你个头!我外面就听见里面有东西叫唤了,你家运菜是人参果,还长腿?还会‘哼哧哼哧’?你当老子二百五?”
他说着,一把把外面罩着布掀开了一角,苏轻把屠图图头按下去——猪已经暴露了,人就别再暴露了。
检查大爷怒发冲冠地把手伸进笼子,一把抓住一只猪耳朵,咆哮起来:“这是菜吗?”
吼得苏轻直缩脖子,就这时,他耳边忽然也传来一个低沉男声:“苏轻,是我,你听得见吧。”
原本欢乐地一边看热闹苏轻脸上窃笑立刻僵住了,他缓缓地腾出一只手,摸上自己仅剩一颗耳钉……他原本那副后一只,原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胡队长换了,这是通讯器,有定位功能,甚至能突破乌托邦防护网,甭管是上天入地,这神通广大东西都能跟踪到他踪迹……
苏轻觉着心像被泡了冷水里一样,立刻伸手要去取这颗假耳钉,那边胡不归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赶紧说:“不,别扔,听我说,这枚和你以前那个不一样,不具备定位功能,不具备投影功能,也不具备检测功能,甚至我只能通过这个和你说话,如果你不点开上面一个小按键,我连听都听不见你,它……它真就是个普通通讯器。”
苏轻沉默不语,他能听得到胡不归略微急促起来呼吸声,好半晌,胡不归才说:“你……就相信我这一回。”
他说这话时候,语气罕见柔软,近乎有些哀求意思,甚至让人觉得他话里有种隐约脆弱。
胡不归继续说:“是我私自给你戴上,别人不知道,你不要摘下来。万一……万一你以后遇到什么事,需要我话,我随时都。”
苏轻余光瞥见倒霉二傻子车主被愤怒大爷拽走处罚去了,心里诚惶诚恐地想:“哪敢劳动您老人家,您可是保家卫国大人物,天天管我这么一个小老百姓鸡毛蒜皮算怎么回事呢?”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点笼子上盖破布,对屠图图比划了一个手势,找到了钻进来时候那个扒开地方,从这顺风车上跳了下来,猪们见状,争相效仿,都冲着那个洞口挤过来,可惜第一只体型就太富态,被卡那了,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后面自然也遭了秧。
胡不归那边就沉默了,苏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后还是没有通讯器扔掉,带着屠图图跑到了一条公路上,把一身烂菜叶子味外套脱了扔了,张开手拦了一辆车,编了个“自己和儿子回老家,一大早得知孩子妈出车祸,慌里慌张地跑出来什么都没来得及带”漏洞百出故事,靠着自己好看无害皮相,和屠图图被他掐出来眼泪,一路招摇撞骗,辗转了几辆顺风车,混到了b市,期间得到爱心姐姐给饼干饮料一大包,以及一对好心眼自驾游老夫妻给红色毛爷爷三张。
b市,是他家——真正家,有小时候住过房子,还有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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