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昨日跟赵魄又要延时又要约定地点,不过是要赵魄相信自己去杀赵初肃的决心,才能伺机潜回来营救。
天色全黑时,步千洐瞅准个落单的士兵,扒了衣服混进了军营。然而五万人的军营实在太大,他又要避开巡逻士兵,整晚一无所获,既未见破月,也未见赵魄。
凌晨,步千洐离开军营,寻思赵魄心思缜密,必是料定自己会折返来寻,只怕早将破月和他自己藏得上天入地,难以寻获。如此大海捞针,的确不是办法。他左思右想也没有良策,只得先往湖苏城去,路上再做打算。
他猜得没错,这日凌晨,便有军中斥候报告赵魄,说昨日几处埋有伏兵的医帐均有响动,只是来人身手太快,根本人影都没看清。赵魄闻言冷笑,他既放了步千洐出去,又岂能让他这么容易潜回把人掳走?他已叫斥候密切关注,决不能叫步千洐从湖苏城带来一兵一卒。
翌日晌午,步千洐已出了青仑人控制范围,快马奔于官道上,忽听前方林中似有隐约的脚步声。听声响竟有数人,内力修为都不低,若换了常人,自无法察觉。
他立刻牵了马隐入林中,等了一会,便见数人从林中疾掠而过,个个黑衣蒙面、腰佩兵器,步伐轻盈,似刻意隐瞒行踪。他看那些人中至少有一半身形苗条,似是女子,不由得心下生奇,远远跟着他们。
那二十余人又行了小半个时辰,在一处林间稍作消息。步千洐伏于一棵大树上,只听得一个娇软的女子道:“再有二日,便到青仑狗贼的军营了。”
另一女子问:“你探得没错?教主她老人家的确在这军营中?”
“自然。城破那日,我亲眼所见。”
另一个男子声音道:“却不知步将军和燕教主是否平安?”这回步千洐听出来,是当日在粮仓跟着杨修苦救自己的一位刑堂弟子。他大喜道:“诸位!我是步千洐!”
树下众人闻声大惊,步千洐已一跃而下。
“步将军!”
“姑爷!”
众人俱是惊喜异常。纷纷扯下蒙面黑布。步千洐一看,有十余人是清心教弟子;另有四五人是刑堂弟子;还有三四人,却不认得。
“姑爷!你怎会在此处?教主呢?”一名清心教弟子问道。
“你们又怎会到此?”步千洐奇道。
原来自从破月跟步千洐去了军营,清心教群龙无,由年长的姑姑主持日常事务,但也遣了弟子,暗中跟着破月保护。城破那日,十余名留在青仑城的弟子亦是战死大半,还有几人趁机逃了出去。
教主被擒,这还得了?幸存弟子立刻联络最近的分堂,召集北部诸州好手过来。今日来的是第一批,还有数人在路上。
而自从燕惜漠当日对杨修苦托孤后,杨修苦其实也一直注意颜破月二人动向。听闻青仑城破,北部各州刑堂弟子亦是马不停蹄赶来。清心教大动干戈的消息也在江湖传开,于是两边联络上一起来了。杨修苦自己也在路上。据说普陀寺听到两夫妻义举,亦是派了僧人前来。
剩下的几名江湖人士,则是听到风声,自愿赶来的游侠。
刑堂弟子谨慎,嘱咐大伙儿沿途不可露出行踪,叫青仑斥候察觉。所以迄今青仑人应该还未觉他们的行踪。不过到底要怎么救出教主,这帮年轻弟子心里也没谱,毕竟行军打仗不同于江湖恩怨。
如今看到步千洐,人人都如释重负。
“姑爷,咱们怎么做?”
“是,步将军,大伙儿听你吩咐。”
步千洐看着面前一张张激动的脸,深为感动。
只不过,要是潜入军营救人,杨修苦若在,兴许还能助他一臂之力。这些年轻弟子虽然不错毕竟有限,进了军营,只怕很快就惊动哨兵,难以成事。
所以潜入军营的想法怕是不成,只能在十日后的机会做打算。
他沉思了片刻,抬眸道:“请诸位在此处山中静候,小心不叫青仑人现踪迹,等帮手到齐再做打算。步某去一趟湖苏城,三日便返。我回来之前,切勿轻举妄动。”
次日深夜,湖苏城。
军营中灯火通明、守卫森严。赵初肃回到军帐,脱下甲胄,坐在案几前,对着烛火静思。
他今年三十八岁,是赵锡平老将军的幼子。二十岁从军,从普通校尉,爬到一方大将。虽有祖辈蒙荫,也靠自己一点一滴累积的军功。
与只懂沙场杀敌的父亲不同,他自认是个精通世故的人。所以在两位皇子同时向军营伸手时,他深思熟虑,选择了聪颖善战的二皇子阵营。不料帝京之变,二皇子失势,新掌兵权的大皇子对他表面恭敬有加,暗地里许多大事都不同他商量,令他分外恼火,却也无可奈何。
及至数日前失了青仑,据逃回的士兵所说,敌人有神奇的新武器,步千洐亦身陷重围、多半战死。他大吃一惊,立刻将新武器的消息上奏了朝廷。只是当他得知派往青仑的援兵,竟是迟了五日才到,他犹豫半宿,决定隐瞒不报。
此事稍一琢磨,便知与大皇子脱不了干系。当日他收了靳断鸿好处,一手提拔了步千洐,时日久了,也真心爱惜他的才能。如今生死未卜,他心下亦是愧疚不已。
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正欲吹灯歇息,忽听身后军帐有动静,他心生戒备,从暗下抽出匕,猛然起身回望,却见阴暗里站着个高大的人影,面目俊朗、眸色沉寂,不正是步千洐?
“千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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