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紧绷着,几乎能看到黑色丝袍下一身横练的筋骨,似要爆发,气势薄发含怒带煞。
齐青玉心里一紧,绷紧了神经,以为那只可怜的小玉杯要被他砸碎了,谁知道他不过是轻轻放到几上。
悄无声响。
齐青玉松了口气,突然又紧张万分地叫住他,“你明日要办什么事?”
“移交兵权。”这回,李宇轩头也没回,声音沉静得不带丝毫感情。
齐青玉错愕,尔后惊慌失色,腾地从床上跳起冲向他,急切地拉住他衣袖。
李宇轩的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没了兵权,他们会杀了你!”齐青玉音量陡然飙高。
“不会。”
“他们丧心病狂,如何容得下战功赫赫的你?”
“你认为战功赫赫是一种错?”李宇轩突然转身,盯着齐青玉。
在他深奥如广袤苍穹、晦涩如深山雾霭的黑眸盯视下,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
齐青玉说:“是。”他动怒了,趁机将他赶走。
没有他,她也能做太子的祸水,设局完成怀王的交待,赢回梁少初的命。
这个答案一出来,气氛立刻急转直下,异常压抑。
李宇轩压抑着想将她揉进骨血里的冲动。
齐青玉压抑着想翻腾的眼泪。
过了片刻,他满腔怒火渐消,不忍她惶惶不安,放缓了声音道:“若我交出他们想要的一切,他们尚不能满足,我不介意直接用整个天下去尝还怀王这八年来对你的恩情。”
怀王是仁君明主或商纣周幽,概与他无关。
保家卫国,他已经做到了,而这个大楚天下的走向,恕他无能为力。
“什么意思?”齐青玉惊讶得差点闪了舌头,担忧地凝着他。
李宇轩忽然轻笑,僵硬的笑容透着肃杀的王者霸气。俯身贴近她低声道:“我的宝儿,象征兵权的虎符在强者手中,不过是文臣的一块遮羞布。”
他说完,魁伟精壮的雄躯踏着狂狷的步子。往走走去。
齐青玉瞠大了眼,仿佛他脚下不是她的路,而是血流成河万骨枯的铁血战场。
“你要做什么?”齐青玉尖叫着追出去。
李宇轩漫不经心地走着,脸上流露出的是从未有过的严峻与冷酷,似乎听不到身后忧心忡忡的呼喊。
“啊!”齐青玉没办法了。根本追不上他,心计一起连忙佯装摔倒。
话音未落,只觉身边一阵风掠过,她就被一双铁臂抱在怀里,稳稳妥妥。
李宇轩愠怒地看着齐青玉,语气十分严肃:“下次叫我等等你,我就会停下,不要这样摔地上去。”
齐青玉惊愕地瞪眼,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故意摔的,难道后背多长了双眼?
李宇轩露出了笑容。要是连她这点小动作都不能洞悉,他凭什么从险恶的战场上活下来?
“有没有摔着?”他关切地问。
“全身都摔着了!”齐青玉冷哼,像只小刺猬。
“我揉揉。”
眼看他改由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已经朝她脸上抚来,她连忙改口:“不,没,哪里都没摔着!”真拿他没办法了。
“你有话想对我说?”这回,李宇轩赶在齐青玉抗议他抱着她不放之前,率先将她放下。
然而双臂还保留着她的重量以及温度,还有独特的诱人清气。
“别为我做傻事。我其实是个为利是图的小人。只要谁会影响我赚银子。我就会不择手段地打击报复。我配不上你。”
齐青玉想清楚了,不要拉他下地狱。
上一世,她死时,他明明正好。
他会一辈子都那么好。会有善良温柔、一心相随的妻子。
儿孙满堂。
想着想着,齐青玉笑了,明眸含着泪。
心像被撕裂一样痛,可她笑着。柔美的娇态,就连和珍珠而眠的最娇美的鲜花也不能与她媲美。
“没关系,我能配上你。”李宇轩抽出丝帕。轻轻地拭着她美丽的眼眸滚下的热泪。
热泪像水滴,一滴接一滴地浇溉着他冰封的心。
冥冥中,埋藏在心谷的那颗种子已经发芽,挺着娇嫩的小身子迎风而立。
“我明日赶回来,大概会在深夜。”李宇轩若有所思。
“你出城?”
“嗯。”点到即止,并不想她知道得太多而担忧。
“好好休息。”李宇轩深深地凝了她一眼,似要把花容有貌刻在心中,以便见不到时想念。
“不用担心我。”齐青玉一扫眼中的阴云,坚定而自强地看着他。
他雄纠的身躯就像五岳独尊的泰山一样,大气磅礴,令人生出敬仰之情。
眷恋的目光消失在墙外时,齐青玉才缓缓回了里间。深深吐纳好几口气,还难解心中抑郁,幸好有他留赠的甜蜜,否则她会以为京城的天空是黑色的。
齐青玉知道东次间沉香木桶内的水有药用功效,想褪下衣裳就着凉水洗浴,因为除了飘雪寒冬,她都洗凉水。
只有月事来时,才用热水浇洗。
捧着李宇轩选的粉色卷草纹瑞草滚边里衣,她微笑着往东次间走去。
才褪下衣裳,就听得一声惊讶而熟悉的声音:“啧,是本王来得是时候,还是宝儿妹妹故意这样相迎?”
充满戏谑的声音带着讽刺般的笑意,令她头皮一阵发麻,慌忙捉起屏风边上悬挂的披风将娇躯包裹住。
“啧,本王又不是没看过。早在八年前就看过了啊。宝儿妹妹这样见外做什么?”
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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