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大爷起来!”一声暴喝突然乍响,明明别人没感觉有什么特别,偏偏躺甲板上那两个,倏地一激灵,齐刷刷地坐了起来。
郑长歌俊秀的面容明明还笑着,可笑容中那份亲切感早就荡然无存,眼中只有凛冽的杀气。
船家夫妻又惊又恐,浑身直哆嗦。
“放他们走!”齐青玉突然善心大发?不,她只是看透了他们的本质,不过是被人威胁利用的小棋子而已。
若是江湖人,也不会被她暗算。
如果齐青玉用软软的、商量的语气和郑长歌说话,或许他会考虑一下,可是她的语气活像命令。
郑长歌转身,背着光的他脸色特别阴沉,嘴角的笑容像凝结了似的。
黄鹤在想,他要不要过来护着,他怕郑长歌会打齐青玉。
郑长歌一步一步向齐青玉走去,那姿态优美得像在月光下散步的仙人,偏教人莫名害怕。
不过六七步的距离,曾氏吓得汗毛倒竖,连忙想要将齐青玉护在怀里。
齐青玉瞥他一眼,心中不以为然,突然扁了小嘴,“哇”的一声哭喊起来。
哭得毫无预警,就像大晴天突然下起雨一样。
郑长歌傻了。
直觉头顶传来指节呖呖作响的声音,郑长歌耳朵一动,连忙温声哄道:“小妹妹不要哭,我不是为你捉坏蛋,要这坏蛋仔细交待为什么要害你落水嘛。”他边说边干笑,希望齐青玉能安静下来,还不停地朝曾氏使眼色,让她哄人。
曾氏忙将齐青玉抱在怀里哄着。
“吓人,怕……怕。”齐青玉哽咽。
刚才船快要沉了都没见怕,这会儿见着郑长歌反而知道害怕了?
明眼人默不作声,甚至有些好笑,因为郑长歌变脸变得太快了。谁不知道阁楼上那尊神,最讨厌听到哭声。
黄鹤微怔,未几,大步走过来,朗声道:“六姑娘你不用怕,这是咱的好兄弟。”
齐青玉见着黄鹤,心里没有排斥感,顿时笑靥如花,小脸毫不掩饰自己对黄鹤的信赖。“黄公子。”
这声甜腻的称呼,使得郑长歌脸上的笑容一度停滞,回身瞪着瘫痪在地船家夫妻,“赖在爷船上有好吃的?”
船家夫妻脑袋摇如搏浪鼓。
郑长歌指了指下面,“下去。”
他们以为放他们走,千恩万谢连忙想往踏板那边爬,谁知道郑长歌再一次指了指水面,“下去。”
那张三月桃花的俊容,明明逸着笑意,船家夫妻却像看到夜叉似的,呆呆地对视一眼,咬咬牙“扑嗵……”,双双跳下水,往岸上游去。
“跟上去,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你们也不用回来了。”郑长歌对身边两个护卫露出一个大笑脸。
护卫肃穆挺胸,领命而去。
甲板上,接下来十分尴尬。
郑长歌笑容可掬地瞅着齐青玉,黄鹤戒慎地盯着郑长歌,曾氏脸色苍白,紧紧地握着齐青玉的小手。
陈镖头、黎嬷嬷等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齐青玉觉得郑长歌这表情,阴柔到极点的表情绝对是赤果果的威胁。她忽然用力地咬住手指头,思索着该怎么逃下这条比贼船还可怕的贵族船。
若是让曾氏他们晓得这些都是身份尊贵到随便抖一抖脚,天下能震一震的大人物,真不懂得会是什么滋味。
这是一帮踩人就像踩蚂蚁似的贵胄。
而且并没人希望自己像蚂蚁如草芥,被人随意践踏吧。
齐青玉心想,她应该护着她身后这些人的尊严,虽然在上位者眼中,他们真的如沙尘一样不值一提。
再说他们生来高人一等,还是她先低头的好。
“郑公子,请启程。”正在齐青玉服软想以孩子气来化解郑长歌那丝恶气时,阁楼上的端木荣说话了。
郑长歌觉得有必要问清楚要不要带上岸上的两辆马车和四个活人。他使了个眼色,让黄鹤去问。
“大头荣,岸上有好货,一起带着吧?”黄鹤扯着嗓门。
齐青玉忍不住抬眸,一般船舱只有一个篷顶,权贵的船也大多只加建二层阁楼,但这艘船造了三层。
他,习惯独占奇数,这就是帝王家的男人,九五最尊。
齐青玉胸口突然有些闷,遥远的目光由虚望变成直视,再由直视变成深深的凝望。忽然闪过一道希冀的光芒,齐青玉竟不由自主地往阁楼那边靠近。
黄鹤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孩子见了这种结实坚固的大船,不好奇才怪。
但郑长歌却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尖叫道:“六姑娘,你绣鞋上的白梅弄脏了。”
上面那人喜静。
齐青玉蓦然回神,立刻敛定心神。她明知道自己鞋子没脏,郑长歌那是替着了魔的她解围,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激。
齐青玉对着他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孩童的眼睛还没沾染尘垢,总是纯真无邪,清澈见底。
郑长歌微绷的脸,眨眼间桃花带笑,好像从来没想过要与一个孩子较劲。
“送佛送到西。”正在此时,又听得端木荣说话了,那话像憋出来似的,很怪异。
可没人管这个,他话音未落,黄鹤即往踏板走去,让齐家的马车、车夫、镖师上来。
本以为傍晚就能到建邺,谁料这船行程特慢,吃水也不深,初时顺流而下,应该极快才是。
齐青玉心里有疑,往郑长歌及黄鹤那边瞥去,他们正插科打浑,肆无忌惮也不管有妇孺在。
幸好他们对曾氏还算有礼,置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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